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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和唐國興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傳芳認真聽著,她覺得無比的舒適,聽著兩個好朋友的聲音,身體都放鬆了下來。
她們正在說小春的弟弟的事情,說著小春奶奶的事情,唐國興偶爾也會說一句她媽媽的事情。
傳芳沒有那麼多可以說的事情,她大多數時候都在聽。
「傳芳,我們會不會吵著你睡覺?」
「不會。」傳芳爬了起來。
也許是外面的下雨聲讓傳芳有了傾訴的欲望。
「唐國興,小春,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不可以告訴別人。」
本來都要睡覺了的唐國興和小春立馬不困了,爬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三個小腦袋湊到了一起,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是小孩子對一個秘密的尊重。
傳芳的聲音非常小,仿佛稍微大一點,就會被其他大人偷聽到,小孩子的秘密不能被大人聽到。
這是只能告訴另外兩個最好的小夥伴的秘密。
「我媽媽沒有跟人跑。」
「她是被人殺了。」
作者有話說:
這個主題可能看上去日常偏多,但是每個日常都在主線上。
開文插個隊,可能要先寫這篇,求個收藏。
《望春天》(這章有紅包)
八十五歲的奶奶走丟了,家裡人急瘋了,結果第二天老人家自己回來了,身邊跟了一個二十幾歲的短髮姑娘,穿著灰布衣裳。
老太太叫她媽媽,跟家裡人說:「我媽媽回來了。」
大家都只覺得老人家糊塗。
老太太很堅持,這就是她那個去保護糧食的媽媽,她說過年要回來的,真的就回來了。
第60章 修路(七)
◎(1953)癲子要殺人了,快跑!◎
第六十章
唐國興信了。
小春也信了。
對於她們這個年紀來說, 相信同齡人幾乎是本能。
唐國興經常會懷疑大人說的話,但很少懷疑小孩子說的話。
小春對傳芳有奇怪的濾鏡,她們倆都是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面, 傳芳那種不顧一切也要打了她哥的行為, 讓小春覺得這就是書上所說的知己。
外面是大暴雨,伴隨著打雷聲,但好在,頭頂的茅草擋住了大雨,也擋住了雷電。
傳芳把心裡藏著的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兩個好朋友。
「我知道他殺了我媽媽,他也知道我知道了,他也想殺了我, 要是有一天我不見了,肯定就是被他殺了。」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 知道自己媽媽被殺了, 自己也被人盯上了,這樣的事情能夠扭曲她的整個世界,她會像一隻爪子和尖牙都沒有來得及長出來的幼崽, 努力把自己所有的毛都炸開,讓人知道自己不好惹!
可就算把所有的毛都炸開了, 也依舊威懾不到對方。
唐國興睜大了眼睛:「你要告訴我們是誰, 這樣我們才能防備他。」
「是土匪嗎?」小春問道。
小春遇到過土匪, 在她心目中, 土匪是會殺人的, 而鎮上的大人,雖然罵孩子, 打孩子, 可……殺孩子還是有點恐怖了。
傳芳說道:「我告訴你們以後, 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要不然你們也會有危險。」
「我們不告訴別人。」唐國興說道。
小春也點頭,肯定不能到處說。
「張家的大兒子,就是那個臉上有一道疤的人。」
唐國興和小春之前去河溝攔截魚,也遇到過好幾次張家的人。
瞬間就對上號了。
如果說鎮上小孩子怕自家大人,不怕別人家大人,覺得別人家的大人不打人,那這裡面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張家這個大兒子。
他的外號叫癲子,唐國興聽奶奶說過,癲子以前經常發瘋,有一次,他偷偷抱了鄰居家在睡覺的嬰兒,摔在地上,還要用鋤頭打死,還好當時有人路過,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嚴厲喝止了他,才把孩子救下來。
出了這件事情以後,大家都不能忍受了,於是都去找張家,張家沒辦法,只能把人關在家裡,不允許他出去了。
她們在山上撿柴的時候,有些調皮的大孩子想要捉弄她們,就會喊癲子來抓小孩子了。
傳芳說對方殺了她媽媽,唐國興和小春一下子就信了。
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聽傳芳說這個事情,現在終於得到了兩個好朋友的信任,心裡的那些話如同泉水,自然而然地流了出來。
「那天早上,媽媽給我梳了頭髮,然後說要把錢拿去鄉政府,她在柜子里找了好久,沒有找到她之前的布包包。」
唐國興和小春都認真地聽著,她們兩個,一個不記得自己的媽媽了,一個媽媽不愛自己更愛弟弟,沒有給自己梳過頭,她們都有點羨慕傳芳媽媽給她梳頭。
幾乎是一瞬間,兩個小丫頭都覺得傳芳媽媽是好媽媽,更覺得要幫傳芳的媽媽了。
「她就拿了給我縫的書包,把錢放進裡面了,她說借一下,」傳芳說著說著,鼻子一酸:「她還說回來的時候就給我帶麻糖。」
那個時候,傳芳過得多好啊,六歲,家裡只有自己一個孩子,媽媽是村長,她有媽媽疼,有媽媽愛,那一年已經準備著要去讀書了,媽媽還專門給她縫了書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