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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很快就回來了,她提著兩大包行李回來了。
她站在夜色中,像孤魂野鬼,桂萍被嚇了一大跳,再一看,是二姐!
父親問她:「你回來做什麼?你跟你男人吵架了?」
二姐嗓子有些啞:「沒吵架,他死了。」
父親愣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婆婆她們允許你回來?」
葬禮都沒有辦吧?
「她也死了。」二姐沒什麼感情,她一點都不高興,仿佛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別問了,我公公也死了,他們全家都死了。」
二姐命太苦了,很快,大家都在說這件事。
二姐嫁去的那一家人。
全死了。
事情也是奇怪,他們家泡了藥酒,用蛇泡的,可能是覺得蛇泡酒能夠補身體吧。
她們把一條活蛇直接泡進酒里,蓋上了蓋子。
誰也沒想到,那蛇居然是一條毒蛇。
那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他們家居然買了一斤肉,可能是吃肉就要喝點藥酒,還招待了一個客人。
一家人吃了肉,喝了藥酒。
新媳婦可能是沒有資格上桌子,並沒有喝藥酒,所以就她活了下來。
她男人,她婆婆,她公公,她男人的哥哥。
四個人,全死了。
還有那個招待的男人,也是鎮上的人,也跟著一起毒死了。
那個男人的家裡人還要鬧,但這邊基本上全死了,也鬧不出來個什麼了。
二姐是回來了,可二姐好像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這一次二姐也不去吃席了。
那家人的親戚幫忙辦的葬禮,二姐並沒有去,任憑別人罵她沒有良心。
桂萍想要去吃席,二姐不讓她去。
「他們家髒。」
桂萍不懂,可二姐很嚴厲。
桂萍只能算了,不去吃席了。
二姐這一次回來,手腳不麻利了,洗紅薯總是洗不乾淨,她去山裡也不唱歌了,有些時候,桂萍唱歌,二姐會讓她別唱了,說是聽著頭疼。
那個時候,父親在張羅著讓香金鎮那邊的人幫忙給二姐看個人家。
二姐知道了以後,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只是經常坐在門口那塊大石頭那裡,長久地看著山那頭。
桂萍不知道二姐在想什麼,只覺得心裡頭難過,她開始想以前的二姐,以前那個連鬼都不怕的二姐。
二姐聽了她的話,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小妹,人比鬼可怕多了。」
桂萍不懂,人怎麼會比鬼還可怕。
那天,她在山裡抓到了一隻斑鳩,她想,二姐看到了肯定會很高興。
二姐很喜歡吃東西,什麼東西都喜歡吃。
蛇被她砸進泥巴里,都砸爛了,二姐都能洗洗吃兩口。
把人害死了都要去人家葬禮上吃點東西。
一隻斑鳩,如果殺了,拔了毛,能吃好幾口。
二姐那天看著桂萍抓回來的斑鳩,並沒有高興。
斑鳩在蓋著的籮筐里撲騰著翅膀,一下一下地撞著籮筐,但每一次,籮筐都只是動了一下,撞不開。
二姐看著籮筐看了好久,不知道她是在看籮筐,還是看裡面的斑鳩。
桂萍看不懂二姐的表情,只覺得二姐好像要哭了。
她第一次在自己小妹面前這麼無助,嘴裡一直說道:「它出不來,它真的很想出去,小妹,它真的很想出去。」
斑鳩自由自在地在山裡飛來飛去,多好啊。
桂萍嚇到了,趕緊說道:「裡面是斑鳩,斑鳩,晚上我們吃斑鳩。」
二姐依舊盯著被斑鳩撞得一動一動的籮筐,二姐突然動了,她跑了過來,打開了籮筐。
斑鳩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桂萍壓根來不及去抓。
斑鳩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機會,一飛沖天,只給兩姐妹留了幾根羽毛,再也抓不到了。
那天開始,二姐就開始說:「小妹,我們偷偷去香金鎮找大姐吧。」
第96章 基礎教育(十八)
◎(1974)看茶。◎
第九十六章
二姐身體越來越差, 臉色慘白慘白的,村子裡其他人說她沒有一點血色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二姐的第二個婆家很快就來了, 對方是香金鎮那邊的人, 一看二姐這個樣子,嫌棄的話都當著面說了。
「人都這個樣子了,你們還給她找人家,這不是坑人嗎?」
「那不行,她這個樣子能照顧我兒子嗎?到時候過了門,還要我們照顧她。」
桂萍在旁邊看著,心裡很是難受,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們去市場上買鴨苗,看到了焉頭巴腦的小鴨子就直搖頭一樣。
二姐在她心目中從來都不是可憐的小鴨子, 一直都是故事裡讓人覺得害怕的壞人。
她甚至希望二姐還是做回以前的壞人。
可二姐沒有, 二姐依舊病殃殃地坐在家門口,這個婆家就只能算了。
父親很生氣,又要打二姐, 後媽攔住了:「她那個樣子,你再打她一頓, 人就沒了。」
可總不能把人拖死吧?
父親就托人找了鎮上的一個神婆過來看茶, 聽說是個很厲害的神婆, 她治好了很多人的病。
桂萍聽了心裡又有了希望, 她希望二姐快點好起來, 回到以前那樣。
桂萍的男人這段時間越來越暴躁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