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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男人在上面的松樹林,鍾娟要先經過這裡,一旦她過了松樹林,孫家男人就斷她後路,前面則是張家老二。
雨越下越大,松樹林還好,偶爾淋得到幾滴,兩個男人早早地就分開了,因為怕錯過鍾娟。
孫家男人蒙著臉,蹲在樹下,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過來。
他忍不住抱怨道:「肯定是又在路上遇到了人。」
孫家男人從樹上下來,準備去另一邊沒有樹的拐拐上看看人到哪兒了。
鍾娟作為村長,跟村里所有人都很熟,路上遇到了一個總會聊一會兒天,說說天氣,說說家裡田裡最近的情況。
孫家男人對於她這個行為非常不滿。
鍾娟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聊,直到到了森林這邊,這邊沒什麼人家了,她走路也就快了很多。
鍾娟遠遠地就看到森林那邊有人。
她眼神很好,再加上那人是家裡人,雖然沒有看到臉,但她靠著一個背影,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她男人。
「孫有才,你怎麼在這裡?」還沒上坡,鍾娟就對著人喊道。
有人在叫自己,而且是鍾娟。
孫家男人本來是在拐拐上看人,哪裡想到人已經到坡下了。
他被認出來了。
這可不在他們的計劃範圍內。
他慌了,趕緊把臉上的黑布取了,塞進衣服口袋裡。
鍾娟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手裡拿著彎刀,只當他是來砍柴,道:「怎麼下雨天出來砍柴?這麼大的雨你背得回去嗎?」
她這個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穿的蓑衣並不是家裡的蓑衣,手裡的彎刀也不是自己家裡的彎刀。
孫有才被問話了,現在是真的慌了,他本來蒙臉,把自己偽裝成土匪,倒也有勇氣來搶錢。
可現在他就是自己的樣子,反而不敢了。
鍾娟已經走到了近前,有些奇怪:「你砍的柴呢?」
孫有才不敢看她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砍的柴,在另一邊,一會就過去背,你現在去鎮上?」
「對,一會兒就回來,你先把柴背回去吧,這麼大的雨一直淋著也不是個事。」
「我……我跟你一起過去,我的柴在下面。」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本來就是一個沒主意的人,張家的人說來搶錢就來搶錢,以他的才智也應付不了這樣的變動。
鍾娟只是覺得奇怪,並沒有多想。
兩個人就往下走,下面是一個梯子形狀的下坡路,再往下就是竹林。
她們剛走到梯子的第一步,下面就跳出來一個穿著梭衣蒙著臉的男人。
對方手裡拿了一把彎刀,粗著一把嗓子,衝著兩個人吼道:「打劫!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
張家老二本來想的是,孫家男人拿著彎刀把人趕了下來,他在下面攔截住。
然後就說這句話。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孫家男人居然就站在鍾娟旁邊。
沒有蒙臉,不停地跟他使眼色。
這是被認出來了?!
這個窩囊廢!這個廢物!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
張家老二火從心頭起,恨不得用彎刀過去先把這個窩囊廢給砍了!
鍾娟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蓑衣和彎刀。
她開口說道:「勞煩你白跑了一趟,我這裡沒有錢。」
張家老二粗著嗓子說道:「有沒有錢要我說了算,把你身上的包留下。」
他說著揮舞了兩下彎刀。
孫有才這下子心裡有主意了,他在旁邊說道:「這種土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咱們快把包扔給他,要不然他肯定要來砍我們。」
鍾娟這輩子別說土匪了,她連日本鬼子都見過,現在害怕還是有害怕,但錢是大家信任她才給她的,不能隨便交出來。
「還是你男人比較識相!你們把東西留下,我就放你們走!」
鍾娟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她這個時候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她男人手裡的彎刀,對對方的土匪說道:「你一個人,我們這邊有兩個人。」
她一看男人那樣子,就覺得彎刀在對方手裡沒用,就直接把自己男人手裡的彎刀拿了過來,繼續對土匪放狠話:「你有彎刀,我們也有彎刀!還真說不準是誰砍誰。」
鍾娟手裡握著彎刀,皺了皺眉頭。
彎刀這個玩意,大家都是在鐵匠那兒打的,家家戶戶都差不多,但每家彎刀的那個木柄不一樣,因為木柄是自己家做的,所以長度手感不一樣。
而她手裡的這個彎刀,不是她們家的。
鍾娟瞥見了自己男人口袋裡露出了一角的黑色。
鍾娟愣了一下,後背一寒。
在場另外兩個人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孫家男人還在著急,一個勁地說:「你跟他較什麼真,那個錢又不是我們的錢,趕緊把錢給他,村裡的人知道了還能怪你嗎?」
對面的張家老二:「你男人說的對,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
鍾娟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兩步,她的口風沒有剛才那麼強硬了,仿佛被說服了,道:「錢給你們也可以,但你怎麼保證你拿到錢以後不會把我們倆都殺了?」
「屁話多!」張家老二道:「我又不是出來殺人的,我只要錢,你把錢都給我了,我還殺你們做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