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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提,是怕會聽到自己不想要接受的事實。
可喬雲箏不提……
喬雲箏落寞的臉此刻從腦海滑過,好像,這樁婚事於她而言,並不是那麼讓她驚喜。
沈清梨睜大眼睛:「那……那她……」
宋南諶很是善解人意地為她解惑:「溫泓的未婚妻……之所以沒跟你說,是因為他們之間……嗯……有點誤會。」
「原來是這樣……」沈清梨低聲嘟囔,「怪不得,我覺得她整個人有點怪怪的……」
「所以,」宋南諶好笑地看著她,「你冤枉我。」
沈清梨頂不住宋南諶的注視,有點尷尬,靈機一動,「哎呦」了一聲。
宋南諶眉頭一緊,果然不再關注這個話題,彎下身查看:「怎麼了?還是很疼嗎?」
其實,只有一開始發現的時候疼得厲害些,這會兒早就麻了,沈清梨心虛,支支吾吾開口:「嗯,疼。」
「得趕緊去醫院處理一下,」宋南諶抬頭對上她的臉,警告意味明顯,「以後還亂跑嗎?」
沈清梨乖順搖頭:「以後再也不敢了。」
宋南諶蹲下身,這次不由分說,直接開口:「上來。」
沈清梨頓了頓,抿唇,趴在他的背上。
小道幽暗,幾乎沒什麼行人,四周安靜到只能聽到宋南諶輕微的腳步聲。
他的背闊且挺,步子很穩,給她十足的安全感。
沈清梨盯著他側臉的輪廓,忽然問:「宋南諶,你這樣背著我,事後不會又怪我占你便宜吧?」
宋南諶胸腔發出悶笑:「占就占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在他看不到的黑暗裡,沈清梨的臉色一點點漲紅。
而宋南諶說的第一次,並不止那個吻。
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小少女穿著好看的花裙子,漂亮的水晶涼鞋,站在街道水窪前,滿臉糾結地問他:「小南,我過不去,鞋子會髒的。」
他想說「我背你」,可心裡某種莫名的情緒作祟,他便冷著臉嫌棄她:「矯情!」
直到小女孩嘟著嘴撒嬌,他才不情不願地在她面前蹲下身,煩躁地催促她:「你快點,要遲到了。」
女孩子趴在他的背上,哼著歡快的歌,細白的腿在他臂彎里盪啊盪,水晶鞋上的水鑽反射著耀眼的光,晃了他的眼。
小小少年當時便想著,這樣漂亮的水晶鞋,永遠都不該沾染塵埃。
急診室里,醫生將那枚釘子拔下來,忍不住開玩笑:「小姑娘運氣不怎麼好,故意用腳踩都出不來這麼直的角度……」
那顆生了鏽的釘子尾端還帶著血跡,沈清梨抖了抖,隨口道:「我從小運氣的確不怎麼好。」
她說的隨意,倒是一旁的宋南諶卻微不可查地皺了眉。
拔釘子的時候沈清梨眼睛都沒眨一下,醫生還很是讚賞地看了她幾眼。
可打破傷風前做皮試的時候,針頭挑進皮肉,明顯的痛感讓她忍不住倒抽口涼氣。
宋南諶皺著眉,在一旁低聲道:「疼得話不用忍著……」
沈清梨咬著後槽牙,遞給他一個安慰的笑:「這算什麼?」
聞言,宋南諶一頓,深深看了她一眼。
折騰半天,兩人回碧灣青城的時候,已是深夜。
宋南諶將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要背沈清梨上樓,卻被她拒絕。
沈清梨不在意地晃了晃被扎傷的腳,笑道:「一個小眼,哪有那麼矯情,我自己能走,你扶我一把就好。」
宋南諶神色晦暗不明,不再堅持,扶著她進了電梯。
回了家,沈清梨瞬間滿血復活,和宋南諶揮手告別:「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宋南諶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徑直穿過她,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一杯塞進她手裡,淡淡道:「我睡沙發,晚上你有事可以叫我。」
沈清梨神色一僵:「倒也……不必吧?我真的沒關係,不信我給你跳一個?」
剛要跳,就被宋南諶大手按住:「好,我信。」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
沈清梨下意識想別開臉,宋南諶卻一瞬不瞬盯著她:「沈清梨。」
「怎麼了?」沈清梨裝作漫不經心,對上他的視線。
「小時候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逞強?難過了要忍著,疼了也要忍著?」
聞言,沈清梨眸光一點點暗下來,帶點自嘲地笑笑:「人總是會變得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南諶抿唇,深深望她:「所以,那時候,你是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按著沈清梨如今的性子,做皮試、拔釘子、打破傷風她眉頭都沒眨一下,就算扎的那一下很疼,她也不至於哭成那樣。
聞言,沈清梨怔住。
是啊!為什麼呢?
她只知道,那時候,她難過得要命,眼淚不停地掉,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宋南諶緊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微表情,聲音輕輕的:「所以,你難過的不是那顆釘子,對不對?」
沈清梨猛地抬眼。
他眼底似有什麼東西劇烈翻湧:「你以為我要訂婚了,所以……」
「才不是!」沈清梨忽地打斷他的話,「你……你好歹是做律師的,怎麼還無憑無據污衊人呢?」
宋南諶連呼吸都變得很小心:「沈清梨,你真的,不是在吃醋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