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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內光線昏暗,背景音嘈雜,喬雲箏安靜坐在角落,像是身處另一方天地。
沈清梨挨著她坐下,問:「阿箏,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玩啊?」
喬雲箏溫和笑笑:「沒什麼。」
期間,有君聿的幾個熟人過來熱絡地跟沈清梨打招呼。
人走之後,喬雲箏看沈清梨半晌,忽地說:「梨梨,你好像不太一樣了。」
沈清梨一頓:「有嗎?」
「有,」喬雲箏托腮想了想,認真措辭,「變得更……鮮活了。」
不經意抬眼間,她瞥見沈清梨中指上的戒指,驚訝:「你和南諶這是……」
沈清梨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笑得眉眼彎彎:「是呀!我們……」
「快結婚了」幾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人群中爆發一陣驚呼。
宋南諶因為遲到,正被眾人團團圍住,要罰他喝酒。
宋南諶今天難得好說話,微笑認罰。
然後,漫不經心地伸出左手去接遞過來的酒杯。
「哎呦臥槽!」宋暘眼尖,一眼瞥見他中指上那枚明晃晃的戒指,顫著手指指向宋南諶的左手,「南哥!這……幾個意思啊?」
宋南諶裝聽不懂,修長手指握著玻璃酒杯輕輕晃動,抬眼一臉正經:「什麼幾個意思?」
宋暘音量節節拔高:「戒指啊!」
溫泓聞言看過來,只掃一眼,就看透了宋南諶矜貴自持表情下的可怖心機。
那貨明明恨不得舉著手指挨個朝他們炫一圈,卻偏還要裝作一副冷淡的樣子等著別人發問。
溫泓輕哧出聲:「不就一戒指,有什麼可稀罕的?」說著,還轉了轉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誰沒有呢?」
他將手伸到宋南諶面前,欠欠地湊過臉去:「老宋,婚戒呢,得戴這個手指,見過沒?」
君聿這兩位boss在人前一個比一個嚴肅正經,可私下的相處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君聿員工早已見慣不怪。
宋暘看看宋南諶,又看看溫泓,竟真湊腦袋過去一塊研究起來。
「誒,是啊!南哥戴的是訂婚戒指。可我還真沒見過哪個男的戴訂婚戒指的,不都是給女孩子戴的麼?南哥你怎麼……」
溫泓翹著二郎腿,頗為得意,等著看宋南諶吃癟的樣子。
卻沒想到,宋南諶彎了彎唇,不緊不慢開口:「梨梨送的。」
宋暘自行腦補,嘴巴越張越大:「那什麼……嫂子跟你求的婚啊?!」
他這嗓門太過高亢,壓過談笑聲,響徹在整個包廂。
男人們興奮地去看沈清梨,正撞上她望過來的目光。
跟宋南諶在一起久了,沈清梨跟著練就了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平和心態。
她大大方方迎上眾人的視線,對眾人說,同時也回答喬雲箏剛才的問題:「是呀!我求的婚。」
真論起來,求婚這件事,還真的是她提到明面上的。
沈清梨有意給宋南諶撐面子,宋南諶也笑著看她,並不戳破。
兩人視線越過人群,在空中交匯,什麼都沒說,卻默契地會心一笑。
眾人被這八卦點燃,瞬間沸騰起來。
溫泓聞著空氣中熱戀的酸臭味,瞥了眼角落裡安靜坐著的老婆,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她的一個眼神。
他的臉瞬間垮下來。
人比人,氣死人。
溫泓提著酒杯和宋南諶碰了碰,仰頭一飲而盡。
這晚,宋南諶喝了很多的酒,連送到沈清梨手邊的酒也一併攔下來,統統灌進自己肚子裡。
酒吧地址離家很近,散場後,沈清梨和宋南諶索性散步回家。
九月的夜已經帶了涼意。
宋南諶將自己的外套輕輕搭在沈清梨肩上,挽著她的手往回走。
沈清梨擔心他喝了那麼多酒會不會難受,就見宋南諶脊背依舊挺拔,步子如常,不見絲毫異常。
除了比平時更加沉默。
正值農曆八月中尋,月亮如銀盤懸在夜空,如水夜色穿過樹梢,淌在兩人腳下。
宋南諶握著沈清梨的手安靜地走,卻忽地在一塊空地上停下。
沈清梨看他:「怎麼了?」
宋南諶握她的手緊了緊,盯著地上的月光半晌,忽地開口:「有水。」
「啊?」沈清梨沒反應過來,「什麼水?」
宋南諶很執著地拽著她的手,不讓她往前,伸手指向前方被月光照得明晃晃的水泥路面:「有積水,」說著,轉過頭看沈清梨,「我背你,別把鞋子弄濕了。」
沈清梨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宋南諶這是……醉了?
可是他為什麼醉了都這麼乖啊!
沈清梨忍著笑,配合地問:「我可以自己趟過去的。」
「不行,」宋南諶搖頭,「你的鞋子會髒的。」
說著,真就在她面前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沈清梨笑著,眼底忍不住帶起潮濕。
許多許多年前,記憶中的那個男孩好像也是這樣,會早早地等在自家樓下,耐心地等她上學,然後將自行車踩得飛快,載著她穿過四季的風;也會在雨天在她面前蹲下身,背著她趟過夏天的雨。
而她,幾乎就要將這些記憶忘記。
沈清梨吸了吸鼻子,聽話地趴在他背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