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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扒拉兩口,鍾玥就出去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姑姑嬸嬸伯母的聊天,她們能從村西頭丟了一隻雞聯繫到村東邊老李晚上喝酒時飄出的肉香,聒噪又八卦,媽媽也不喜歡這種場合,不過礙於場面,也不好離席,鍾玥就無所謂了。
西家溝四面環山,唯一的出口就是來時的那條小路。
村裡有條河,河水大約兩三米深,從村子中間穿過,匯入山谷的深澗。
按理說還是個群山環抱,綠水流淌的好地方。但似乎是土壤的問題,這裡種莊稼收成不好,往往三畝田收得的糧食都沒別的地方一畝多,再加上交通不便,收入僅夠餬口,發家致富肯定是不可能。
這些年村裡有點志向的年輕人都往外跑,村里人口越來越少。
顧玄穆也從屋裡出來,看到站在院子裡發呆的鐘玥,朝她走了過去。
「怎麼出來了。」顧玄穆問道。
「不喜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長里短。你呢?你怎麼也出來了?」
「這裡讓人覺得不舒服。」
「嗯?怎麼不舒服?」
「說不上來,這具肉身限制了我太多感官,但就是覺得不舒服。」
聽顧玄穆這麼說,鍾玥以為他是對之前的事心存芥蒂。
「鄉野之人說話粗俗直接,剛才我大伯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無妨。」
頓了下,顧玄穆又淡淡開口,「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我嗎?我挺好啊,爸媽對我除了學習上嚴,其他都還是挺民主的。遇到的同學老師也很好,還順利考上了大學。雖然上大學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不是有你們嘛!」
鍾玥居然真的認真回顧了一下自己十八年的人生,不回顧還好,一回顧,覺得自己活得確實還湊合。
「那就好!」
「你這話怎麼說得老氣橫秋的。」鍾玥微微側頭,看到顧玄穆正凝望著遠方,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鍾玥朝那個方向看了看。除了幾顆乾枯的老樹,就是遠方灰沉沉的山,這有啥好看的。
但顧玄穆看得很認真。
鍾玥也學著他的模樣認真欣賞起對面的山色。
北方的山不同於南方的溫婉秀麗,是那種灰褐色的粗糲感,在陽光的照射下,沒有鬱郁生機,反而顯得肅殺荒涼。
「鍾玥,我們下午看完墳,晚上就回去吧。」顧玄穆收回視線,對鍾玥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啊?」
「這裡讓人不舒服!」
鍾玥覺得顧玄穆今天有點反常。
「小玥,你不好好吃飯跑外面來吹風,不怕感冒?」
身後傳來白澤的聲音。
「你不是也出來了。」
「你們這裡的氣氛太讓人窒息了,我出來透口氣!」
這一個兩個是怎麼了,是他們自己非要跟過來的,來了後又陰陽怪氣的。
鍾玥有點不開心,「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覺得窒息?」
「哪那麼多為什麼,十萬個為什麼嗎?」
鍾玥翻了個白眼。
第32章 魘
下午,白澤和顧玄穆跟著大伯他們去看祖墳,大約傍晚時分回來的。
爸爸和大伯,兩位叔叔進了前屋就把門關上,幾個人在裡面不知道商議什麼。
找到鍾玥的白澤和顧玄穆一臉嚴肅。
「怎麼了?」鍾玥問道。
「小玥,我們收拾一下,今晚就離開吧。」
「啊,這麼著急的嗎?我問問爸爸媽媽。」
白澤點了點頭,「現在就去。」
鍾玥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還是跑去找爸媽了,和白澤半年相處下來,鍾玥總結出一個經驗,白澤一臉嚴肅時說的事情,只要照著做肯定是對的。
跑到前屋時正碰上爸爸從屋裡出來,臉色鐵青。
鍾玥把白澤的意思轉達了一下,爸爸略一思量,就答應了。
於是,他們坐上了白澤的車,準備返程。
大伯和兩位叔叔看著他們離開,一言不發,表情複雜,似希望他們離開,又不希望他們離開。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山谷里黑漆漆的,商務車的遠光燈是山里唯一的光源,時不時有烏鴉哇哇的叫聲迴蕩,給本就陰森的氛圍平添幾分恐怖。
沒走多遠,車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鍾玥問道。
「前面似乎出現了塌方,路被堵住了。」白澤的聲音從駕駛位傳來。
過不去的幾人又原路折返。
當商務車的車燈照到祖屋前兩隻灰白的石獅子時,鍾玥看到大伯和三叔還站在門口,在見到返程的一行人後,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幾人在祖屋住了下來,鍾玥住到後院自己的屋子,白澤和顧玄穆則住在隔壁。
躺在床上的鐘玥翻來覆去睡不著,這間屋子說是自己的,但其實她很少住這。
以往每年放假回來,她都是吵著要和奶奶住一屋,奶奶的屋子裡有個紅木櫃。在鍾玥印象里,那就是個哆啦A夢的百寶袋,每次自己想家哭鼻子時,奶奶就會一邊說著「小玥乖,奶奶給你變戲法。」一邊從柜子里變出各種各樣的小零食或者小玩具。
鍾玥在很長一段童年時光里,都對那個紅木櫃有很大的好奇心,總想打開一窺究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