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她的心口沉沉的,悶悶的,她從來知道人性有惡的一面。但她沒想到,人居然能壞成這個樣子,滅絕良知,毫無人性。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裡沒動靜了。
鍾玥回頭去看,破了一半的門,枯敗的草。
等了一會,再沒有畫面出現。
鍾玥起身返回祖屋,沒有人發現她出去,大家守靈的守靈,睡覺的睡覺。
你看,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方,有人悲傷,有人歡喜,有人心情沉重,有人心如止水。
鍾玥進屋後衣服也沒脫,一頭扎在被子裡,厚厚的被子和羽絨服仍不能讓鍾玥覺得暖和,她的心涼得如這三九寒冬天裡的井水。
昏昏沉沉似是睡著了,一陣悲愴的嗩吶聲把鍾玥從朦朧的意識里叫醒。
鍾玥胡亂擦了把臉,下樓去了,媽媽給她胳膊上戴了個白布條,然後就去忙了。
「四姑四姑。」
看到四姑從面前路過,鍾玥拽住她,「你知道咱村那個王二狗嗎?他現在咋樣了?」
四姑臉色微變,「你打聽他幹嘛?」
「我就是隨便問問,好奇他現在娶上媳婦沒。」
「他死了,小姑娘家家的,沒事別亂打聽!」四姑不想多說。
「哦,知道了。」
鍾玥腦子裡似乎抓到一點頭緒,三嬸,王二狗,崔磊和他媳婦,這些曾經傷害過小蝶的人都以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這些,會不會並不是巧合。
瞎想著,鍾玥又來到崔家的屋子前。
這座房子,曾經是小蝶的牢籠,如今牢籠被毀,小蝶去了哪裡,大伯母說她失蹤了,她真的失蹤了嗎?
崔家又為什麼突遭大火,小蝶是怎麼在大火里活下來的呢?
這麼多的問題紛雜交錯,鍾玥想破腦袋都理不出頭緒。要是白澤在就好了,他那麼聰明,肯定能找出問題的關鍵。
這個白澤,現在估計不知道在哪逍遙,說了句有事先離開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真是個無情的傢伙。
「祉褵,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是小蝶的聲音。
跨進院門,鍾玥看到小蝶一個人蹲在牆角,對著牆自言自語。
對面的牆上空空蕩蕩的,只有小蝶的影子,她,在和誰說話嗎?
眼前的小蝶似乎得到了對方的同意,蹬蹬蹬跑到屋子裡,「我藏好了,你來找我吧!」
鍾玥四下看了一圈,並沒有什麼人,但屋子裡卻傳來小蝶的聲音,「祉褵,你真是太厲害了,每次都能很快找到我。太沒意思了,我們玩別的吧!」
鍾玥覺得小蝶大概是病了,她虛擬出一個小夥伴來陪她玩耍,以此排遣內心的痛苦。
鍾玥站在院裡等了一會,沒看到小蝶出來的身影,卻聽到她痛苦地呻吟。進屋一瞧,又是崔磊那個畜生,他白花花的肥肉在劇烈運動下一顫一顫,想坨蠕動的蛆。
他身下的小蝶沒有哭,只是朝著牆角一遍遍說著,「別看,祉褵,我好醜,別看,別看。」
鍾玥看向牆角,那是個陽光照不到那個角落,只擺了個老式花架,一人高的三腳架延伸出四五個不鏽鋼悍成的中空圓圈,花盆放上去,正好能卡在圈子裡。
花架上放著一盆半死不活不知名的花,葉子蔫蔫耷拉在花盆沿,兩三朵即將枯萎的花零零星星掛在枝杈,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鍾玥真得很想將崔磊大卸八塊,看看他裡面是什麼做的,怎得如同發情期的貓狗,隨時隨地發泄著欲望。
可她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不忍再看小蝶受蹂躪,她準備離開。
呃……呃呃……
崔磊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但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他不斷掙扎著,試圖擺脫脖間東西,像條縫一樣的眯眯眼撐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被擠出來了。
然後鍾玥就看到他被什麼拖著似的從小蝶身上連滾帶翻跌落下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被拖行到花盆架旁邊,一雙看不見的手將崔磊碩大的腦袋生生擠進本該放置花盆的圓圈架子裡,架圈有點小,崔磊的頭就一下一下往裡撞,像釘釘子般,不一會就血肉模糊。但因脖子被掐著,他始終不出聲來。
撞了十多下後,頭終於被卡進架圈裡,鮮血順著鋼架打濕那盆稍微低一點的花,沒一會,花朵就變成鮮艷的紅色。
從崔磊低低的微弱的呻吟來看,他還沒有死。
他的褲子半掛在腿上,那殘害了小蝶無數次的作案工具從根上被齊齊切下,然後種到花盆裡,從頭上滴下的血順著花朵的枝葉又澆灌在那物上。
崔磊死了,他在作惡無數後以一種極其痛苦的方式死去。
第39章 魘
鍾玥目睹了整個過程,她居然沒有覺得害怕,相反,她覺得痛快。若一個人作惡無數後還能平平靜靜地死去,那被害者所受的那些絕望和痛苦誰來償還。
天道昭昭,惡有惡報,鍾玥覺得,就該如此。
「謝謝你,祉褵。」
小蝶籠好衣服站起來,她在全程目睹了崔磊的慘死後,面色平靜,眼神空洞,或許這個場景她曾在腦海里想像過無數次,只不過今日才實現。
祉褵?
是那個看不見但卻能殺掉崔磊的人的名字?
鍾玥不得而知。
但卻聽到一個女人驚恐的尖叫,是小蝶的媽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