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這麼點兒時間都忍不住?」
她點著手指在他胸口畫圈:「上將覺得短暫,鶯兒卻感覺漫長得很,」她抬起一雙霧蒙蒙的眼睛,「也想念得很。」
李風辭裸著上身,他剛剛沖完澡,身上還沒擦乾,這一抱弄得慕鶯時身上都是水。
浴室里的熱氣蔓到了兩人身上,曖昧也開始升溫。
慕鶯時的嘴唇殷紅水潤,他輕笑,很快低頭吻住那片香軟。
他的吻總帶著攻擊性,尤其對象是她的時候,更像是在發泄些什麼。每一次吻畢,她的唇上都會帶上細小的傷口,是他咬破的。她也半撒嬌地提過一次,說他不懂憐香惜玉,那時他深深望她一眼:「你想我憐惜你?若你真那麼想,一開始便不會……」
慕鶯時仿佛半點深意沒聽出,嬌軟著身子纏上他打斷道:「女人嘛,在一些事情上難免要說違心話……上將應當曉得。什麼輕緩柔慢,說是這麼說,不過呀,比起它們,我還是更愛上將征伐的模樣,有一種血氣方剛的男人味兒在裡邊,讓人慾罷不能。」
李風辭聽完,抱著她便往屋裡走。
那次之後,慕鶯時再沒有說過相似的話,而李風辭也一次比一次更不在乎她的感受,連纏綿都像是懲罰,只顧自己,不顧她。
被推倒在沙發上,慕鶯時的後腦撞到了扶手,磕得她一陣眼黑。李風辭動作急了些,見她這樣也是一愣,可他張了張嘴,到底沒問,只繼續吻下去。
慕鶯時也沒有反抗,她溫順地環住他的脖子,眼睛輕輕閉著,對他是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樣,好像他是她最親密的人。
李風辭離開了她的唇,撐著手在她肩膀兩側,就那麼低著頭看她。
慕鶯時沒想到他會忽然起身,她微喘著睜眼,眼底有霧氣迷濛,似有不解:「怎麼了?」
先前的躁動莫名歇了下去,對上她的視線,李風辭有那麼片刻的恍惚。
他突兀道:「我想聽歌。」
「聽歌?」慕鶯時先是驚訝,接著便笑著起身。
她拉好鬆散的浴袍,遮住半露出的肩膀,走到收音機前邊:「上將要聽哪個頻道?」
「哪個頻道都不聽,」李風辭披起一件外套,「我要你唱給我聽。」
「上將意興闌珊,我還當是出了什麼大事,叫您對我不感興趣了。」她鬆了口氣似的,「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個。」
水晶吊燈最下邊的墜子有些長,是一塊多面切割的圓球。它將光折成好多面,星星點點映在她臉上,似乎她也是水晶的一部分。
李風辭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慕鶯時見狀,也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斜對面。她其實不願再提過去,甚至不願多想,可她知道他想聽什麼,於是,她唱了出來。
「今夕何夕,雲淡星稀……」
這首歌出自一部電影,電影名有點兒意思,叫《人盡可夫》。當時她和阿姐好不容易溜進影院,覺得興奮又刺激。影院裡人多又黑,她們幸運,看完了一整部都沒讓人趕出來。
那是她們一起看完的唯一一部電影。
後來,兩姐妹在家常常會哼起電影裡的曲子。她們只聽了那一遍,家裡又沒有收音機,也不記得具體曲調,就隨便哼,但也哼得開心。只可惜,後來她阿姐在一場大火里被燒得面目全非。如今也只能靠一堆管子插在身上活著。
她當時有多喜歡這歌兒,現在就有多聽不得。
「今夕何夕,溪水流,夜風急,只有我和你。」慕鶯時唱著唱著,有些走神,「我和你患難難相依……」
「等一下。」
慕鶯時難得有些呆滯:「怎麼了?」
「若我沒記錯,那一處的詞應是患難相依,但你唱的是難相依。」
可能是沒想到李風辭聽得這麼認真,慕鶯時微頓之後很快笑開,她坐進他的懷裡:「我唱的歌我自己曉得,沒一處的調子是對的。曲子都不對了,還管詞做什麼?」
李風辭冷著臉道:「不吉利。」
慕鶯時笑得更開心了:「上將竟會在乎這些?」她哄人哄得熟練,是在客人們身上練出來的,可也正因為這份熟練,顯得不怎麼真心,「上將是有福之人,身上戰功累累,定能壓住災禍煞氣。便是真有難,上將身邊那麼多人,哪會沒一個可相依的?」
「那若是你,你願與我相依?」
李風辭抱住她,吻上她的發,燈色里兩人耳鬢廝磨,說什麼都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這種時候,什麼情話都是不作數的。
慕鶯時仰頭吻住他,唇齒交纏間說出的句子不完整,但足夠討人喜歡。
「自然,鶯兒整個人、整顆心都是上將的,恨不得這輩子都和上將相依在一起……」
她覺得這應當是他想聽的,哪個男人都喜歡聽這樣的話,而他聽完也確實把她抱得更緊了,緊得箍進懷裡,弄得她骨頭都疼。
若非原先那個輕柔的吻又疼起來,慕鶯時還會以為自己想得沒錯。
今夜也不曉得是怎麼了,她覺得他反常得很。
「你……」
李風辭在一吻之後喘了口氣:「你知道嗎?很多人都想要我死。」
慕鶯時有那麼片刻的僵硬:「上將說什麼呢?」
「你想嗎?」時間在這一刻停住。
這句話來得太奇怪,除非他是知道了些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