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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薄雲緩緩散去,有風輕輕地吹,顧影疏依然對他笑著。她今天很好看,或許是許久不見,燕斜風覺得她比他印象里的更好看了一些。
他深深望她一眼,剛剛笑開就看見她肩上落著的一片花瓣。
燕斜風本想直接幫她摘了,伸手之際又不知想到了些什麼,中途換了個動作,他指了指她的肩膀:「那兒有東西。」
「嗯?」
顧影疏眉頭微皺,似乎在懊惱什麼。可很快,她借著偏頭一掃的動作掩飾住自己的心情:「沒了!」再轉過臉,她又成了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對他嘻嘻笑道,「小風哥哥,我們走吧,我好餓。」
她的情緒總是能牽動他。
先前燕斜風還因李風辭那番話而擔心,生怕顧影疏聽完會難過,眼下見她似乎沒什麼不悅,他也稍稍放下心來。
「好。」2.
顧影疏愛吃的菜不怎麼家常,燕斜風每回都要準備很久。她也想給他幫忙,但他總是不讓,不是說這個有油不讓她動,就是說那個處理起來麻煩,怕她傷了手。
於是顧影疏也就順理成章地賴在他的沙發上,無聊了跑到廚房門口望他一望,等到被發現又被趕回客廳,再繼續賴著。其實她也覺得這樣不好,他那麼忙那麼累,還得給她弄這麼多東西,而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像個小廢物。
燕斜風卻不贊同。
他問她:「戲院裡是不是台上的人唱著,台下的人坐著的?台上的角兒見著有人喜歡自己的戲便有成就感,台下的看客們聽了戲心生歡喜便覺歡暢,每個人獲得滿足感的方式本就不同。你說,若角兒不唱了跑到台下或者台下的看客們不好好看戲,非要上台,這不就亂了嗎?」
說著說著,燕斜風將顧影疏帶到客廳。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就好。」
顧影疏迷迷糊糊地應承下來,只是,她人雖然坐在沙發上,眼睛卻止不住地往廚房瞟。她覺得小風哥哥的話也有道理,但這個「有道理」只能是由他來說,若換個位置,從她口中講出來,就會變成推卸,會顯得很不好。
而若換位,發現道理不對,那麼這個道理就不是真理。
顧影疏機靈得很,不好糊弄,但每回燕斜風扯的東西,她都會信一信。她知道他是心疼她,她也喜歡他心疼她,很喜歡很喜歡。
只不過他總為她著想也不好,她那樣在意他,也會怕他累著,也會心疼他的。
於是,吃飯時,顧影疏又將這件事拿出來說。
望著眼前皺著眉頭的小姑娘,燕斜風禁不住輕笑出聲:「你且安心吃著,只要看你吃得開心,我便開心了。」
「可在家裡做什麼事情,我爸我媽也是分工來著,不是一個人包攬所有事情……」
她的聲音很小,嘟嘟囔囔,燕斜風什麼也聽不清。可即便聽不清,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在燕斜風眼裡,顧影疏是泡在糖水裡被寵大的小姑娘,整個人嫩生生甜絲絲的,他也樂意同她身邊人一樣,好好寵她。從前的時候,她對他的付出習慣得不得了,只是最近兩年不知為何突然在意起來,總想和他分擔一些什麼。
興許是她真長大了,懂得照顧人了。
燕斜風想了想:「若你真想幫我,吃完飯後,我們一起洗碗。」
「就這樣嗎?」
「這還不夠?」燕斜風被她逗樂了,「你到底要怎麼才能安心?」
顧影疏用筷子戳著米粒:「也不是不安心,就是,就是……」
「好了。」燕斜風探過身子摸摸她的頭,「你信我嗎?」
「我最信小風哥哥了!」顧影疏握了拳頭,宣誓一般鄭重。
「那你聽我說,我願意給你做吃的,做多少、做幾次,都可以。看你吃得滿意,我也會很開心,比什麼都開心。」
顧影疏歪了歪頭,到底還是不放心:「真的?」
「不騙你。」燕斜風見她吃得滿嘴油,笑著給她遞了手帕,「你身邊不也有那麼多人養小動物嗎……」
剛一說完,他就發現這個比喻不對,生怕她不高興。
沒料到顧影疏倒是眼睛一亮:「也是,我身邊養寵物的人可多了!小風哥哥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些了。不過你也不能學著那些人,一不想養了就把小東西給送了,你可要好好養我!」
燕斜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低頭夾菜:「先吃飯。」
「你先答應我。」顧影疏的眼睛水靈靈的,此時又含著深深笑意對他耍無賴,還真是有幾分小寵物的模樣,「你若不答應,我就餓死我自己。」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嘴裡還有一口肉沒嚼完,燕斜風無意義地比畫了幾下,最終決定放棄。
「行,答應你,答應你,快吃吧。」他見她心滿意足,又加一句,「什麼時候再想吃了再來找我,我都給你做。」
顧影疏眯著眼笑:「小風哥哥真好!」
燕斜風隨她彎了眼睛,低頭吃飯。
他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很專心,不愛多說話,吃相也好看。除卻給她夾菜時會抬頭,其餘時間都在盯著自己的飯碗。顧影疏很喜歡在這時候偷瞄他。
燕斜風的眉眼很深,濃墨染成的一樣。他的鼻樑也挺,輪廓立體分明,只唇色淡了點兒,不笑的時候看著有些冷。但只要一動一說話,你就會知道這個人好接近得很。顧影疏很喜歡偷看他,看他做飯,看他開車,看他在靶場打槍。她尤其愛看他練武的時候,動作瀟灑颯然,讓她移不開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