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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嬰,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像個痴漢!」她在心裡這麼念了一句自己,念完又忍不住為自己辯駁,「可這是謝言和啊,又不是其他人!」
用這麼個理由說服了自己,再透過倒影看人,夏嬰便理直氣壯起來。
她美滋滋腦補了無數小場景,全是他們幸福美滿的畫面,有的狗血,有的溫馨,有的灑完狗血下一秒就換到了溫馨場景。
夏嬰幾乎被自己的腦洞逗得笑出了聲。中途,謝言和沒忍住,側頭看了她一眼。
困擾過他無數次的想法再一次浮現出來——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麼呢?這個問題一閃而過,謝言和輕笑著搖搖頭。算了,這些東西,問了他也不懂。
他的青春單薄脆弱,極其短暫,也不好過。無憂無慮的日子也是有的,但算著也就一小段時間,還沒來得及感受就已經結束,尤其當年彆扭。即便和爺爺和解也還保留著過去寡言的習慣,連謝謝和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
那些年少的日子如同一張落入火堆的草紙,火舌一舔便燃盡了。後來離開小鎮,他認認真真扮演著優秀的孩子,做了那個家裡十幾年的客人,直到現在。
因為沒有類似經歷,自然也不能理解他們看似奇奇怪怪,卻又實在鮮活有趣的想法。偶爾還挺好奇羨慕,只可惜,他註定無法體會。
車內兩個人各懷心思,行駛了一段路,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夏嬰終於想起什麼似的:「對了,謝總,能不能在前邊那個超市放我下去?」夏嬰的臉和耳朵都紅紅的,也不曉得是興奮還是車內暖氣開得太足,「我要買點兒東西。」
謝言和頓了頓:「你這樣……去買東西?」
夏嬰乾咳一聲:「就,必需品。」
謝言和也不是什么小學生,該懂的他當然都懂。略做沉默之後,他問一句:「我幫你買?」
夏嬰簡直驚悚,一臉「你知道我要買什麼嗎」的表情。
謝言和倒是面色如常:「沒關係,我以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楚辛欣也不太叫人省心,每個月只有那麼兩天不瞎蹦躂。但也就是那兩天,她總要將他使喚來使喚去,好像自己不舒服就要弄得別人也不舒服才平衡。謝言和嘴上不情願,背地裡卻也查了一些東西,知道她那個時候難受,便也任由驅使。
將車子停在超市門前的停車位,謝言和解著安全帶:「你這個時候不方便亂動,在這兒等我就好。」
夏嬰被他果決的語氣弄得一愣一愣,說:「那謝謝謝總了。」
「你今晚上對我說了很多句謝謝。」
夏嬰撓撓臉,不好意思起來:「因為謝總真的幫了我很多忙。」
他好像沒有對故人表達過謝意,導致有些感謝過了期,變成來不及。
「沒什麼。」
謝言和垂下眼睫,語氣平淡無波,夏嬰卻敏銳地感覺到他好像在難過,只是來不及感受更多,謝言和便下了車往超市走去。
外邊的天氣是真冷,夏嬰望著謝言和的背影,都能看見他呼吸時帶出的白色霧氣。他好像很會照顧女孩子,是從前照顧女朋友時學到的嗎?
夏嬰想著,沒忍住酸了一下。
「好羨慕啊。」她輕聲念叨著,「羨慕死了。」
謝霖川是個話癆,想到什麼說什麼,她大概聽他說過謝言和現在是單身,別的就沒有了。她也不好打探謝言和的過去,但不論如何,謝言和總不可能沒談過戀愛。
也不知道他分手的時候難不難過……夏嬰亂七八糟地想著,雖然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但她真的好羨慕。如果是她該多好啊!
夏嬰忍不住想,如果她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不能走到最後,哪怕只能在一起一天,她都一定很開心。
可剛剛想完,她又記起來律和之前自己和陸笙說過的話。那會兒,她說自己只是想離他近一點。
夏嬰低下頭,在自己的腦殼上敲了一下。說是那麼說,但面對喜歡的人時真的很難克制住貪心。可即便知道不好,她也還是忍不住想再靠近他一點。哪怕走完這步沒下步,也還是想再靠近他一點點。
她為這一點點的靠近而欣喜,也為這一點點的靠近而忐忑。
人家都說少女情懷總是詩,但為什麼到了她這兒,那些詩就全換成了糾結和擰巴呢?
或許是生理期叫人心煩,情緒容易混亂,夏嬰搖搖頭不願再多想。
透過車窗,她望著超市門口,可換了好幾個角度都無法看到裡面,無奈之下只得不動了。
夏嬰在心裡同自己打著無聊的賭,她想,在謝言和出來之前,路過的人是雙數,那他們就一定能在一起。如果是單數,他們在一起的機會就稍少一些。
如同天上星辰里最暗淡、最不起眼的一顆,夏嬰輕聲喃喃:「一個,兩個,三個……」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坐在夜裡,眼巴巴數著來往路人,等她的月亮回來。
3.
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安排上了各種裝飾物。上班的路上看見一樹彩燈,夏嬰幾乎是蹦躂著去往公司。
那晚謝言和送她回學校之後,她開心了好幾天。她本來就惦記了他這麼多年,這回被他好好對待,自然也心動得更加厲害。她忍不住想再靠近他一點,又止不住想,自己和他其實是有機會的對嗎?
夏嬰給自己找理由,喜歡的人對自己好。不管是誰都會這麼期待,她才不是胡思亂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