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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言和本就寡言,夏嬰沒有力氣,小簡則是腦子裡一堆想法竄來竄去。
等進了房間,告別謝言和,放下行李,小簡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夏嬰身邊問:「你真的確定謝總不喜歡你嗎?」
可惜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夏嬰便忍不住又衝去衛生間——
合著她剛才一路臉色越來越白,是在忍著想吐?
小簡嘆了口氣,將先前的好奇和疑問又重新吞回肚子裡,認命且熟練地拿好紙巾和水等在門口。
原本在走廊上就忍不住了,但為了不在心上人面前丟臉,夏嬰拼死拼活忍到現在,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厥過去,好在最後都靠著意志支撐住。但此時此刻,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連膽汁都要吐出來,喉間全是苦味。
明明以前並不會這麼暈車,這次是怎麼回事?
夏嬰暈暈乎乎收拾了一下衛生間,出來只來得及脫個外套就倒在床上,其間迷迷糊糊聽見小簡說了幾句什麼,但沒能聽仔細就睡了過去。
大概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等夏嬰再睜眼,室內一片漆黑,只門口處留了一盞小燈。小簡還沒回來。
夏嬰腦仁疼得發緊,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發燙,好像燒起來了。
抓過手機來看,現在時間將近晚上九點,小簡發了條信息說他們在外邊唱歌要晚點兒回來。夏嬰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坐起來緩了緩就準備出去買藥。也不知道這周圍有沒有藥店,要走多遠。
夏嬰踩上拖鞋,只覺得腳下一片虛軟。好不容易出一趟門,期待了那麼久,居然剛到這兒就不舒服起來了,夏嬰甩甩頭,只希望自己能快點兒好,最好明天睡一覺醒來立刻生龍活虎,千萬別浪費了這三天的假期。
揣好房卡和手機,夏嬰邊走邊在地圖裡搜藥店。
現在雖是初夏,夜間的郊外還是有些冷,她剛走到門口就被冷風激出個寒戰。
「阿嚏——」
夏嬰一個噴嚏正好打在來人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
夏嬰抬頭,正對上一臉無奈的謝言和。
「謝總?」
謝言和看一眼她的臉色,明明休息了這麼久,怎麼氣色還是這麼差,問:「還是不舒服嗎?」
「好像有點兒著涼。」夏嬰晃晃因為信號太差,刷新不出地圖的手機,「謝總知道這附近哪裡有買藥的地方嗎?」
夏嬰的嗓子有些啞,說話時聲音沙沙的,半點兒沒有平時的元氣。
「這塊是度假區,邊上都是娛樂建築,醫院或者門診大概要下去才有。」
他們這回團建的溫泉山莊在一片山上,大巴繞著盤山公路上來時,許多平時不暈車的人都覺得難受,只是這兒的環境和氣氛實在不錯,才會有人提議這個地方。
謝言和看一眼手錶,說:「我帶你下去吧,這個點兒這邊沒車的。」
「那麻煩謝總了。」
晚風裡,夏嬰裹著外套縮了縮。她吸吸鼻子,走在謝言和身邊,果然又聞見熟悉的草木香。
真說起來,她的頭又暈又疼,胃裡也不舒服,喉嚨像是有把火在裡邊燒,實在是很不舒服。但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這一切都不重要。她甚至覺得,也許不需要藥,只要能待在謝言和邊上,五分鐘以後她自動就恢復好了……這麼說起來,謝言和不當醫生實在是有些可惜。
「安全帶系一下。」謝言和轉頭,忽然疑惑,「笑什麼?」
「沒有沒有,我就是,我……我想到一些開心的事。」夏嬰老老實實地繫上安全帶,借著一時迷糊,笑得滿足,「我發現,每次我遇見什麼不好的事情,下一秒好像都能看見你。謝總,你說這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夏嬰「嘻嘻」笑著:「是不是命運派你來拯救我的?」
什麼不好的事情,什麼每次遇見?什麼拯救?
謝言和心道,你和我才認識多久,滿打滿算都不足一年,要說平日的交集不是沒有。但也實在不多,經常一整天下來話都說不上兩句,怎麼就說得上命運了?要真這麼算,他一年能遇見不知多少個人,說過話的、共過事的;他幫過的、幫過他的,數都數不清。
他這麼想著,卻也沒多說什麼,只當是小女孩愛做夢,腦補了些不現實的東西。
「暈車的話要不要開點兒窗子?」
「嗯。」
夏嬰眼睛亮晶晶的,明明可以自己調車窗卻沒動手。謝言和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是順手給夏嬰那邊開了一條縫。
謝言和注意到她的眼神,一邊緩緩將車滑出去,一邊調侃似的:「怎麼,給你開個窗子也算在拯救你嗎?」
夏嬰歪歪頭,認真道:「你開的就算。」
果然,小女孩說的話當不得真,在她的眼裡,他做什麼好像都是天大的事情。但回歸現實,這明明只是普普通通一個順手而為的動作。
「不要拿放大鏡看人,給一些小事賦予特殊含義,這樣不好。」
「我沒有。」夏嬰不服氣。她感覺謝言和好像誤會了什麼,可他究竟誤會了什麼呢?
處於發熱狀態下的大腦提供不出那麼多的思考空間,她想反駁卻無處反駁,想說話又一時無話可說,最後只能賭氣一般。
「你都不知道。」夏嬰說完又開始失落,很低很輕地喃喃,「你都不記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