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如果顧淵很快會成為新晉船長,那麼,他的權力便比她想像的更大一些,知道的事情或許也比她猜測的更多。接觸雖然不長,可她不大相信顧淵會做那些事,或許是身為記者的直覺。雖然直覺這東西好像並不能作為有力的佐證讓人接受。
而且她也沒有找到理由,解釋他態度上的變化。
無論如何,這總是有些讓人不安的。
【第三章】所以,接受懲罰吧。
1.
經過一天的裝卸,船員們也都累了,吃過飯就早早就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顧淵自然也是。
只是,在把飯菜遞給池渝之後,他就趴在了窗戶邊上,有一下沒一下拿著強光手電筒往天上照。看上去很是無聊,池渝只當他是沒事情做,隨手晃著解悶,也沒多想什麼。
卻沒料到,一連幾天,她都看見他這麼照著。
哪怕起初不在意,現在也有些好奇了。
這天船上比較忙,等到顧淵回來住的地方,已經很晚了。池渝白天趁著人少的時候,穿著船員的衣服到處轉了轉,大概熟悉了一下船上的結構。
也不知道顧淵是有意無意,她這幾天進行得很順利。甚至,有一次她溜進一間屋子,差點兒被人發現,緊要關頭還是顧淵將那個人叫走了。
而事後,顧淵問池渝進去做什麼,她搪塞說肚子餓去找吃的,顧淵也只是和她隨便說了幾句別的,沒有多問。他對自己很自信,信自己能藏得住她,也信有自己在她做不出什麼危害的事情。
只可惜,她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池渝根本沒找到自己想像里的證據。不過這也正常,如果這麼簡單就能找到,那才真的說不過去。
因為餓極了,池渝吃得很快,幾乎是把東西塞進胃裡去的,吃完了覺得有點兒冷,這才發現顧淵沒把外間的門關緊。她看了眼時間,凌晨兩點,估摸船員們早就睡了,她摸索著悄悄走出去。
顧淵所住的地方是起居甲板的最前一側,再拐個彎就是樓梯,上面是放救生艇的甲板。艇甲板上空空蕩蕩,位置很高,視野很好,一眼就能看見全船設置。
而此時,上邊只有一個顧淵。
他靠在欄杆上,探出去小半個身子,拿著強光手電筒往天上照,池渝也順著那束光往天上看去。今天的雲很低,她歪歪頭,甚至能看見雲層上被映出來的一個光點兒。
也就是這時候,顧淵轉身,手電的光束一搖,強光直接對準了她,池渝被光晃得眼睛疼。她一邊抬手擋光,一邊朝他走過去。
“大晚上的照什麼?”
她透過指縫,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可再睜開,眼前的人又是那副拽得欠扁的樣子。
“手電嘛,晚上不打,難不成白天打?”
她一時語塞。
“再說了,想照的也不是你。”顧淵轉了回去,卻也關了手電。
池渝從前讀過一句「海上生明月」,想來或許是美的,卻不知道到底多美。而此時,潮水帶星來,銀白的月光漾在海面上,和著那些落入水中的細碎星光一起,看上去竟也類似於陽光下邊的波光粼粼。
她抬眼,顧淵的頭髮上沾了水汽,那些水汽大概也反了些月光。池渝站在他的身邊,總有一種這個人在發光的錯覺。
她順口問了句:“那是照誰?”
顧淵抬頭,側臉的輪廓被月華勾勒出一條銀邊,既清晰又乾淨。
“雲。”他說。
也許這是迷信,也許這樣的話說出來,連小孩都不會相信。可他就是願意去信,信雲的後面是有人的,有死去的親人。
很多時候,盲目比理智要輕鬆,畢竟,在一定程度上,它能給人帶來慰藉。
“雲?”
池渝不明所以,卻在看見他表情的時候默默腦補了很多。
她眼裡的顧淵,帶著恣意有些傲氣,殺伐果斷遇事不亂,仿佛天生就在領導者的位置。
順著她的目光,顧淵看出來她想偏了,卻也沒打算解釋。
“你出來做什麼?”他轉過身來,靠著欄杆,直直望著她。
“我……”
池渝沒有上來過艇甲板,畢竟白天這兒太過矚目,晚上她不方便出來。這幾天,她一直都是低著頭走,一點點記下來船上的位置。她需要在腦子裡把那些位置做一個整理。因此,藉機跟他上來,想看看全船布局。
可她當然不能這麼說。
池渝一時語塞,頓了頓,低下頭去,小孩兒似的嘟囔一句:“出來和你道歉的。”
雖然是藉口,可有一件事情,她是真的想和他道歉。
她的聲音太小,顧淵沒有聽清:“什麼?”
她稍微把聲音放大了點兒:“對不起啊。”
顧淵有些意外,又是一句:“什麼?”
她說:“我出來,是想和你道歉的,對不起。”
顧淵明顯更怔了些,想了許久,沒想到她有哪裡需要和自己道歉的。於是就這麼看著她,滿臉的疑惑和戒備:“你又闖什麼禍了?”
池渝注意到他的表情,剛想嗆回去,可話才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畢竟也不占理,在她的認識里,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就該去改、也該道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