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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低著頭:“嗯。”
“對了……”池渝走到門口,又轉過身,“海運這麼危險的嗎?”
“都一樣。”
顧淵很快調整過來,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半分異常。
池渝疑惑:“什麼都一樣?”
“你……”顧淵頓了一下,到底沒說明,“你的職業不危險嗎?”
池渝咳了一聲:“我們其實還好,挺有保障的。”
“保障?”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怪異,“那是你遇見的人都挺善良,比如我。不然,在你剛上船的時候就被人扔下去餵鯊魚了,還談什麼保障。”
池渝走回來,忽然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受傷的手臂。
她的力道很輕,但顧淵還是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
“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她輕一挑眉,有些俏皮似的,“你信不信,就算你把我扔海里餵鯊魚,我的鬼魂也能附在這船上,把我要做的事情做完。”
大概是因為兩個人已經大概知道了對方對自己的了解程度,說話也放肆了許多,彼此心中有底,便是不用說明也都知曉了。
聞言,顧淵望著她,好半天才輕笑了一聲。
“嗯,我知道。所以為了我的船不鬧鬼,我也不會丟你去餵鯊魚。”
【第七章】你也真是很像蜻蜓隊長。
1.
從開始到現在,池渝其實給了顧淵很多驚喜。
也因為這些驚喜,所以,即便他仍覺得她是個麻煩,也願意護著她。
那次混亂的確給航船帶來了不小的損失,人員因此有所變動,船長也受了重傷,在柏培拉就下了船。
池渝本以為這是很嚴重的事情,覺得可能要終止這次行程了,卻沒想到,他們不過修整兩天就繼續上路了,航船也暫時交由顧淵管理。
他的擔子瞬時變得更重,每天的事情也更多了起來。
池渝就海盜的事情問過顧淵,得到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他說:“不是第一次了,這種事情,在這片海域,很正常。”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哦,對你來說,是不正常。”
可那又怎麼樣呢?當混亂被習以為常,那麼平靜便成了一種驚喜。換句話說,壓在池渝心裡的那塊關乎人命的石頭,這裡的人或許並沒有那麼在意。
這個世界很多時候都是殘忍的,它不會因為你的停止而停止,也不會因為你的疲累而鬆緩。大部分的人都還要生活,哪有時間來管別人的死活和難過。
“還在害怕?”顧淵彎下身子撐著膝蓋,靠近了池渝一些,“要不要抱抱你?”
池渝警覺地抬起頭,用食指戳著顧淵的額頭就把他推遠。
“丑拒。”
這件事之後,顧淵像是個受了氣的包子,硬生生和她冷戰兩天。
十分幼稚,一點兒不精英!嗯,和他因為受傷而變得笨拙的動作在氣質上有點兒符合。
偶爾,池渝想到這樣的顧淵,就能偷笑出聲。
這天,池渝在房間裡寫東西,而顧淵照常來給她送晚飯,卻不似往常那樣放下就走,反而坐到了她的身側。
池渝下意識就想逗逗他。
在發現他的性格不如表象之後,她好像越來越喜歡逗他了。
但是,顧淵卻比她先開了口:“剛才吃飯,孟坤過來和我搭話。”
池渝的笑容一凜:“孟坤?”
她把目光移向手裡的本子,那上邊正好寫著這個名字,十分顯眼,邊上的注釋也是最多的。那是一個船員的名字,他的長相普通,卻有一點十分有辨識度——
那個孟坤,他的右臉處有一道刀疤。
她沒想擋,顧淵卻也沒有去看。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即便只需要一個撇頭就能看見。但在得到對方的許可之前,絕不會有所逾越。
池渝追問:“他說什麼了?”
“他說……”
池渝正等著他把話說完,顧淵卻忽然一扭頭:“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池渝一蒙:“……”
這難道不是個正經的時刻嗎?
“告訴你也行。”顧淵又道,“作為交換,我說完之後,問你一個問題。怎麼樣?”
池渝眨眨眼:“行啊。”
心裡卻想,你要問我,我沒意見,可我沒答應我會回答,更沒答應我不會說謊。記者這一行,從來都是很狡猾的。
而顧淵低著頭,開始回憶方才的情況——
晚飯時間,孟坤忽然湊過來:“大副,就我們碰上海盜那天,給大副出主意遞東西的兄弟,是誰啊?竟然能想到拿滅火器當炸彈,腦子怪好使啊!”
顧淵裝作很努力地想了想,搖頭:“沒注意,當時那種情況,誰知道是誰。”
“沒注意?大副這可不對吧,那樣一個出了大力氣的兄弟,不該給頒個軍功章啥的?”
“你說得在理。”顧淵點點頭,杯子一放,掃視了一圈,“是誰出的主意,出來認領一下,下個月工資翻倍。”
一時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不約而同一起舉手:“我!我我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