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自上而下瞟了眼安歌的手機,顧澤笑得有些微妙。
「還有力氣刷微博,看來已經休息好了。」
瞬間,安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台詞這種東西不帶這樣重複利用的吧!
看見安歌明顯凌亂的眼神,顧澤輕笑一聲:「逗你的。」接著把餐盤端到了一邊的書桌上,「餓了吧?」
安歌摸了摸肚子,乖順地走過去,才注意到顧澤的衣服。
「你這是剛回來?」
顧澤隨手脫了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點點頭:「外面有些事情,出去了一會兒。」說完,他輕一眨眼,「還困嗎?」
安歌一臉警覺雙手護胸:「你要幹什麼?」
「嗯?沒什麼,今天天氣很好。」顧澤很是無辜,「而我只是忽然想起來,前幾天有人在看電視的時候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陪她出去過了。」說著頓了頓,「恰好,今天是……」
「是什麼?」
他笑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沒什麼。」接著從背後攬住她,「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正好可以戴你上次給我買的帽子。」
安歌不是很容易能被轉移掉注意力的人。但只要在顧澤面前,什麼時候都可以是例外。因為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哪怕再怎麼輕巧、簡單,都重得過她前一秒的糾結。
他在她的眼裡,就是這麼重要。
於是,她忽略掉自己原來的不解。
「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去一個地方!」
3.
電影院裡,安歌滿臉期待地盯著大屏幕上的廣告,有些小雀躍。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過,如果有一天找到自己喜歡且喜歡自己的人,一定要和他來看電影,而那場電影必須是顧澤的。嗯,也許吧,眼前是「愛豆」,身邊是戀人,這樣的場景很多迷妹都期待過。安歌這麼想著,不自覺彎了眉眼。
今天終於實現了,而且,似乎比她期待的還要再多一些。
安歌左手抱著爆米花,右手卻被另一隻手握住。
光線昏暗的影院裡,他們進去得晚,沒引來什麼注意,顧澤隨手摘下帽子,還沒放下就感覺到握在手心裡的人,小幅度地掙了掙。
「做什麼?」顧澤小聲問道。
安歌癟癟嘴:「你這樣牽著我,我怎麼吃爆米花?」
顧澤動作自然地餵了她一顆:「這樣就好。」
電影院裡的爆米花,總是比外面的更好吃,香脆酥甜。
安歌嚼著,點點頭。才不是因為是他餵的呢。
霎時,燈光暗下,影院裡一時間只剩下銀幕上慢慢亮起的光。
安歌調整好坐姿,盯著屏幕。
畫面由暗轉亮,入眼,煙霧繚繞。接著,風聲呼嘯,山外人家,有誰握著一塊碎瓷,側對鏡頭站著,嘴唇微微發顫。
「千錘百鍊生於烈火又如何,還不是一摔就碎了。」
那個聲音總是微帶笑意,對於安歌而言,不能更熟悉,可此時從音箱傳至耳畔,卻是帶著些微絕望,讓人聞之一顫。
鏡頭慢慢轉過,停在男子身前,卻只露出下半張臉。
畫面里的人,雖然看不全面容,但從他蒼白髮乾沒有血色的嘴唇、嘴角邊的幾道血口子,還有那被淡青色胡楂覆住的半張臉上,就能看出,他實在落魄得很。
喉頭一滾,有水光墜下,半落不落滴在瘦削的下巴上。
「爹,可我想把它拼回來,你等我。」
話音落下,畫面一黑,再亮起,已經是一派繁華的長街上邊。
錦衣男子左手把玩著一個白瓷酒壺,右手搖著把摺扇,端的是副不識愁字的公子模樣。不過一個鏡頭的閃現,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人,也像是換了一個。
可不管是那個世人眼中恣意妄為的督陶官,還是山野里無人見得的何去來,抑或不久之後,讓人聞之色變的無名殺手,他始終只是一個人。不論外表如何,內心不曾變過。
而他來到皇城,始終也只是為了尋仇。
有些人生而放肆,有些人生而隱忍。最初的何去來是單純熱血的性子,一朝飲恨入骨,澄澈不再,卻不得不偽裝成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還要奴顏婢膝恭敬於仇敵之下,只因為時機未至。
這樣的人,可謂複雜。
顧澤卻將他演繹得很好,一笑一動,討好狠厲,轉變得極其自然。
電影院裡鴉雀無聲,雖然知道只是個故事,雖然知道這是怎麼拍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當安歌坐在這個地方,看著製作出來的電影一幕幕閃過,還是有些動容。
「看你的表情,怎麼……」顧澤湊近安歌,「就這麼喜歡我?」
一下子被從電影的情境裡拉出來,安歌有些惱怒地瞪一眼顧澤。
「看電影呢,誰看你了?」
顧澤不置可否,只是又塞了幾顆爆米花給她。
「那個演何去來的,不是你男神嗎?」
她背上一陣發麻,滿臉驚悚地望向一派正經的顧澤——
天哪,居然有人能用這樣的語氣問出這樣一句話?這個人的麵皮呢?!
安歌半晌才平復好了心情,接著小聲哼唧:「才不是。」
接下來,顧澤變得很是安靜,劇情平淡的時候餵她爆米花,劇情激烈的時候給她抓緊手臂,在幾個觸淚點的地方,默默遞過去自己的衣袖……咳咳,因為沒有帶紙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