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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曬啊……」
安歌邊說邊起身拉上窗簾,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又蹲回凳子上。
她沒有發現,窗外不遠處站著的那個抱著手臂往這邊打量的人,已經連續盯了她兩天了。
街角處,顧澤端了一杯咖啡,在窗簾被拉上的那一刻,他正好喝完最後一口,之後隨手把杯子扔進垃圾桶,提步離開。
這樣觀察她,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在那晚之後,他的能力莫名其妙就不能用了,原本以為是太過疲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現在看來卻不僅僅是這樣。沒有能力的他不能感知到任何的異常,也無法與自己的組織取得聯繫,這實在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顧澤找不到自己失常的原因,也想不通有哪裡不對勁。畢竟不管是任務還是行動,那晚一切如常。唯一的不同,只有她。
安歌。
和顧澤的複雜心情不同,陶藝室里,轉動著的拉坯機前,安歌看上去投入而專注。她的衣服和頭髮上都沾著半乾的瓷泥,有些邋遢,表情卻很認真,她慢慢扶著花瓶的壁口往上,可就是這個時候,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安歌幾乎是下意識地踩停了機子,在確定沒有弄歪壁口後,她鬆了一口氣,擦擦手接了電話:「餵?」
「是安歌嗎?你有一份快遞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趕,「下雨天不方便,我就在街角這裡等你,不進去了啊!」
「啊?好的,但是麻煩等一下可以嗎……」
話還沒有說完,另一邊就掛了,安歌頓了一下,習慣性地往身上抹抹手就想解圍裙,可低頭的瞬間,她頓時石化在原地——
「我今天沒有系圍裙嗎?!」
安歌洗完手翻了翻柜子,卻沒找到一件可以換的衣服,這時又接到快遞催促的電話。
安歌認命地嘆了一口氣,有些凌亂地揣了鑰匙出門。儘快領完東西回來吧,畢竟這滿身的泥,看起來真的是連自己都有些嫌棄。
這麼想著,她一路小跑到街口,領東西、簽名字一氣呵成,剛剛慶幸沒有遇見熟人來著,可還沒等她鬆一口氣,轉身的時候就被石頭絆了一下,手裡的包裹也順勢飛了出去。
「啊……」
眼看著自己的包裹落在一輛行駛著的敞篷車后座上,安歌倒吸口氣——
「哎,等一下!」
可是那輛車的主人卻沒有聽見似的,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順著小道兒就開出去,還濺起一溜的泥水點兒,全打在路邊的安歌身上。
「等等,等一下……」
安歌飛快爬起來邊跑邊追,這時候她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了,滿心都只想著那份快遞——
開玩笑,那種釉料很貴的!況且這種東西配方偶爾還會更新,不是每一次都能買到同樣的顏色,任何微妙的差別在燒制的時候都會被放大,尤其這盒還是托人弄來的……不管怎麼樣,這個一定不能丟!
於是,這條路上的所有人都見證了這一幕——一個女孩子瘋狂地追逐一輛敞篷車的過程。按理說,人追車哪裡追得上呢?可事情偏偏就沒有按照大家的預想發展。
「開這麼快,停一停啊,喂!」安歌吭哧吭哧地喘著氣,在累得沒勁兒的時候爆發似的喊了一聲。
也就是這時候,「嘭」的一聲,那輛車忽然停了下來——輪胎爆了。
「啊……」
安歌懵了一下,之後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她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吐吐舌頭。
「又忘記自己是烏鴉嘴了嗎?」安歌邊想邊朝前走去,看上去有些懊惱。
如果說這也是一種本事,她大概已經點滿了技能點。說來奇怪,從小到大,不論是什麼事情,只要她的情緒稍微有些激動,心裡想的那件事情就會以不太好的方式實現,在說壞事的時候尤其明顯。
2.
安歌慢慢地走過去,停在車門邊,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就對上了一張哭喪著的臉。
只見駕駛座上的男孩滿臉鬱悶,他戴著副黑框眼鏡,毛線帽下邊亞麻色的頭髮稍微露出一些,掃著脖子。
此時,他正抬頭盯著安歌看,看得安歌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欺負小孩了。
「你有什麼事嗎?」男孩抱著手臂,看起來有些冷,苦著臉開口道。
安歌頓了頓:「呃,不好意思,我包裹飛你后座上了……」
男孩回頭望一眼,看起來有些困惑:「哎,什麼時候上來的?我怎麼都沒發現?」
在安歌拿起包裹的時候,他又癟了癟嘴:「你能借我下手機嗎?」
「要找人修理輪胎?」安歌邊順口問著,邊遞了手機過去。
「不是,我自首。」男孩打了個哆嗦,吸吸鼻子,補充道,「這車是我師兄的,我看它帥,偷偷開出來的。本來覺得半小時內開回去應該沒事,現在看來,暫時是開不回去了。」
風把他的劉海吹得有些亂,低著頭的時候,看起來更小孩子氣了。
男孩委委屈屈打電話報告狀況,像是在被訓。
他打完電話之後,安歌不自覺就開了口:「偷偷開車?你多大了?」強行咽下那一句「成年了嗎,有駕照嗎」。
她從男孩手裡接回手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男孩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我都工作了,不是無證駕駛。再說,誰知道這輪胎會忽然爆掉,還好沒出什麼事兒……阿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