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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顧澤真的是很聰明的那種人。
拉坯和盤泥條是很基本的東西,但如果沒有經驗,拉坯很容易出現中心偏移、控制不住轉盤速度、最後整個瓷泥飛出去的情況。但是考慮鏡頭效果,他們只能拍拉坯。畢竟盤泥條看起來太像過家家,沒有什麼好看的。
把瓷泥放在中間,慢慢扶著它往上,顧澤看上去專注而認真,一系列動作非常完美舒服,甚至連加水的時候,泥點濺在他的臉上,也帶著一種別樣的帥氣。
只是,再怎麼帥氣,到拍完收工的時候,他也是帶了一身泥巴,像剛剛從工地回來似的,看上去有些邋遢。
拍攝完畢,顧澤很快就走了,快得甚至沒有和安歌說一句話,還是等到安歌幫著工作人員把器材整理好才發現他不見了的。
「走得那麼快,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啊……」
目送工作人員的車子開遠,安歌被一陣冷風激得縮了縮肩膀,關門走回屋裡。
收瓷泥、收水桶、收工具,拿抹布擦拉坯機,一個人清理著陶藝室的安歌只覺得頭有些重,不自覺又打出一個噴嚏,然後腦子一懵就拿了那塊抹布擦鼻子。原本大概只是著涼,但那樣大量用腦和提起精力指導拍攝,實在是很難不讓感冒加重啊。
不久,身後傳來一陣敲窗戶的聲音,安歌回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顧澤揚了揚手上的塑膠袋,又側了側頭,示意她開門,和之前來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安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於是飛快地起身準備開門,卻在起身的時候感覺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不至於直接倒下去。
「你怎麼又來了?」她一邊打開門,一邊笑著問。
見他遞來的塑膠袋,她下意識地就接過來。
一陣溫熱就這樣傳到手心,她問:「給我帶的嗎?是飯?」
「粥、小菜,還有藥。」顧澤簡單地說,「之前聽到你肚子叫的聲音,像是餓了,感覺做飯這麼麻煩的事情。對於一個生病的人而言實在是很困難,就買了這個。」說著,他又停下來,眼神怪異地瞥了一眼安歌,「你剛剛是吃了泥巴嗎?」
安歌像是沒聽懂,困惑地抬起頭,整張臉上布滿疑問,像是在說,你說什麼?
顧澤皺著眉頭:「臉上都是瓷泥。」
安歌伸手抹了把臉,很是驚訝:「呀,這是怎麼弄到的?」
「算了,擦一擦吃東西吧。」
安歌把塑膠袋解開,放在桌子上,拿起紙巾擦臉。
顧澤掰開一次性筷子,清理上面的木刺。他清理完之後把筷子遞給安歌,正好安歌的臉也擦乾淨了。
只是,她卻沒有反應過來。
見安歌不接,只是盯著自己,顧澤不得不出聲提醒:「喏。」
「啊,謝謝。」安歌臉上一下子燒了起來,飛快地接過筷子,低頭就把粥往嘴裡扒。
顧澤滿臉無奈:「喝粥可以用勺子,筷子是給你夾菜用的。」
「噗……咳咳咳……」
那份無奈加深了一倍,顧澤站起身來拍著她的背順氣。直到她停下來不再咳嗽,他才往後面走去。
安歌抬起一雙因為被嗆到而咳出眼淚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顧澤,原本歇下去的少女心在這一刻「怦怦」亂跳。
不管顧澤本人跟電視裡的顧澤有多麼不同,但至少有一點卻沒錯——他真的是一個溫柔的人。
她拿著筷子一下一下戳著米粥,目光卻黏著在陶藝室里走來走去、替她清理東西的顧澤的身上。
「在看什麼?」似乎察覺到被人注視,顧澤轉頭。
「沒什麼。」安歌一下子有些慌,隨口扯出一句,「你人這麼好啊?」
「也沒有,我很討厭麻煩的事情。」顧澤邊說,邊擦著拉坯機,「但是沒辦法,救命之恩嘛,更何況以後還得請你多幫忙。」
是這樣嗎……
安歌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敲了敲自己的頭,失望轉變為懊惱——不然你以為是哪樣?想什麼呢!
在心底默默吐槽完了自己,安歌繼續喝粥吃小菜。
只是,不曉得是不是這幾天著涼、同時又把自己繃得太緊的緣故,在忙碌和想事情、看劇本的時候並不覺得。然而,現在這一放鬆下來,所有的疲憊感,只頃刻間便如洪流涌了上來,叫她一陣乏力,吃著吃著,就覺得腦子一暈要栽下去。
安歌狠狠甩了甩頭,沒把那陣眩暈感甩掉,反而弄得整個人更難受了。
她腦袋一陣疼痛,只能奮力地睜著眼睛,卻只看見了面前的顧澤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麼……但她聽不清。
「你……」她想問顧澤「你在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只覺得眼前一黑。
安歌在昏倒之前隱約感覺自己差點砸到桌子上的頭被人扶住,隨之整個人落進了一個懷抱里。
接著,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第六章 K-HI 的謎團
1.
安歌睜開眼睛,只看見白花花的一片,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裡,安歌揉揉眼睛,覺得精神好了些,腦袋也不疼了,甚至舒服得想伸個懶腰……
不一會兒,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她摸到了自己頭上的繃帶。
她猛地一驚,反反覆覆摸了幾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