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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想到,這一倒,竟然脫離了重壓,進入了光陣里。
他身子一松,撐地站起,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點血色。
光陣的最中心處一片平和,什麼壓力也沒有,什麼東西都正常。身處其中,這讓他想到了龍捲風,風眼裡總是最平靜的。
只是,這裡並沒有安歌,而那涌動著的氣息也仿佛被什麼東西隔絕,他再沒有聞見過。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你來得還真慢。」
顧澤轉了一圈,終於透過漸漸減淡的強光,看見那個人。
只是,在看清楚對方的臉時,顧澤的瞳仁驟然放大。
「陶爾琢?!」
話音落下,強光消退,像是從來不曾存在一樣。
快步向前,卻被一堵看不見的牆面擋住去路,顧澤一驚,探了幾下,卻無法破開。他沉了口氣,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把我引到這裡,是想做些什麼?」
臉色蒼白的陶爾琢動作緩慢地摸了摸嘴唇。接著,又看一眼旁邊的巨石,眼睛轉了幾下,露出一個天真的笑。
「你猜?」
與平時沒有差異的表情,現在看著,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顧澤定了定心,瞳色忽然變成深黑,裡面有細碎的幽光流轉,他就那麼盯著陶爾琢。
對方見狀只是一笑,看起來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半晌,顧澤的瞳色恢復如常。
「你不是他,你用他的身體,想做什麼?」
對面的人歪了歪頭,笑笑:「你說錯了,我是他,但他不是我。還有,這個身體,本來就該是我的。」他走近兩步,虛虛撫著那堵無形的牆面,「其實你還真是讓我有點意外,我原本以為,你會更關心……」朝著另一邊看去,意有所指,「她呢。」
順著陶爾琢的目光望去,顧澤一眼就看見倒在不遠處的安歌。
她像是陷入了昏迷,軟軟地倒在地上,顧澤猜測,安歌應該也是遇到了和他一樣的狀況。
等等,顧澤一頓,腦海中閃過一些東西。
強光、無形的阻隔、兩個世界的人、特殊的磁場……
將所有的條件組合在了一起,顧澤的腦子飛速運轉……
「怎麼看你的樣子不太著急呢?」
這個聲音像是火星,點燃了顧澤原本沒有注意到的一些細節,霎時冒出沖天火光,而他也在這被點燃的時刻猛然抬頭。
「你是想破壞時空壁壘?」
陶爾琢輕一挑眉:「嗯。」他說得很慢,「這是一小步。」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詭譎的笑意,他輕輕捏起拳頭,忽又張開五指,無聲地做出爆開的唇形,接著看向顧澤——
「我想,毀了那個世界。」
5.
指甲嵌進了肉里,顧澤的手背上爆出幾條青筋。
這個人,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的確。身在這個世界、帶著這裡的氣息,卻並不屬於這裡的顧澤;擁有異世界血脈和特殊能力,卻是在此長大的安歌。被困在陣法裡面的他們就像是兩把鑰匙,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兩個截然不同的磁場被無限放大,再加上時空軸線的扭曲……
顧澤咬緊牙關。
突然,他使出所有的能量,爆發出一瞬強光,可也就那麼一秒不到,它便被無形的牆吸收掉了。
「你想反抗?」陶爾琢弄了弄指甲,輕蔑笑道,「如果你能叫醒她,說不定還有一點可能,我研究了好一陣子,她的那份能力只能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才會有作用。可惜,你在這個陣里,無論你說什麼,她都聽不見。」說著,他轉向安歌,「只是,我倒沒有想到,師弟會把剩下所有的消磁藥劑全種在她的身上,要早知道,我就不用殺他了。」
陶爾琢說著,像是有些困惑。
「不過你說,師弟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她都不在那邊,對於我們也像是一無所知。在他種下那些藥劑的時候,他應該也不知道我會來到這裡……」
陶爾琢太自信了,對這次的行動也似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對顧澤也就放鬆了防備。然而,顧澤卻順著這幾句話,回想起曾經的一些細節。
陶爾琢口中的師弟,顧澤其實知道是誰。
摸著記憶的繩索回望,他記得,那是在幾年前,他還沒有來到這兒,第一次見到那個前輩——先知。
先知前輩已經十分虛弱,生命也似走到盡頭。顧澤是為了調查KHI才會去找他。
先知前輩得知顧澤要來這個世界,就給了他一塊石頭狀的東西,並且耐心告訴他它的作用。
等等,那個東西……
對了,那個東西,就是他在最初的時候,交給安歌的!
先知前輩當時講得簡單,是以,顧澤一直沒太放在心上。可現在想想,當時先知前輩的話里,像是有些深意。
先知前輩是組織里的決斷性人物,如果說進入組織的其他人都是靠著異能。那麼,這位後天性給自己植入異能的前輩,靠的便完全是能力和遠見。他每每給出意見,都能起到關鍵作用,大家笑著說他不是看得深遠,而是可以預知未來,於是叫他「先知」。
先知前輩沒有否認,反而笑笑點頭,說確實如此。
「啊!」陶爾琢忽然打了個響指,「他曾經說,自己可以看見未來的事情。而當初,我問他看見了什麼,他只說,他死了之後的事情就看不清了。」他笑了笑,「這麼說來,可真是奇怪。如果他真能看見,又怎麼會這麼信我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