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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對方成功被自己弄懵了之後,她又接著乾笑幾聲:「逗你呢,哈,哈哈……」
顧澤也輕笑幾聲:「呵呵,安指導也是很幽默的。」
接著,就是謎一樣的沉默,還是陶爾琢率先打破了它,張嘴卻是一個耿直的問句——
「看你們兩個一臉尷尬的樣子,是冷場了嗎?」
這種事情一定要說出來嗎?
「有嗎?」安歌在心底揪了一下,面上卻很大方,「啊,剛剛想起來還有一點事情,我就先走了……」
「了」字還含在嘴巴里,眼前卻忽然閃過一個黑影,安歌被瞬間吸引了所有注意,不自覺噤了聲。與此同時,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畫面,讓她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慌。
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隔得太久,加上她心亂,想不太清楚。
「好快啊,是什麼東西?」安歌小聲嘀咕著,像是不解,撓了撓頭。
顧澤順著她望著的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般:「你說什麼?」
「你沒看見嗎?剛剛那邊有個影子……」安歌說著,可沒講幾個字又打住了,她擺擺手,「也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是嗎?」顧澤低下眼帘,眼睛裡飛快地閃過幾分不明的情緒,「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也該回公司了,我剛剛路上叫的拖車公司應該馬上就到。」
安歌轉向顧澤:「嗯,那我先走了,再見。」
踏著落葉走遠,安歌沒有發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滿心想的都是該怎麼和顧澤打探那個組織才不會顯得突兀,甚至還因此踩進了小水坑裡,濺起一褲腳的泥水。
陶爾琢在顧澤和安歌之間來回打量,忽地跳起來拍了下顧澤的肩膀——
「師兄!」
顧澤被這一拍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儘量放平語氣:「幹嗎?」
「你一直盯著人家,是幹嗎啊?」陶爾琢笑得意味深長,懟了他一下,「而且,雖然我知道師兄你記性好,但是只在資料上看了一次就記住,這也太……」
「你是不是忘記和我解釋什麼了?」打斷陶爾琢的話,顧澤揚唇,敲了敲車門,滿是暗示,「還有,老師那裡的話,他已經在找你了。」說完之後,他拍了拍石化在原地的陶爾琢的肩膀,像是安慰,「自求多福吧,還有,維修費你出。」
4.
夜色漫漫,深秋的晚上很冷,尤其是夾著細雨的寒風打過來的時候,更是涼得刺骨。
在安歌所住的屋子外,明明暗暗地潛伏著數個黑影,沒有臉、沒有實體,每一個都和顧澤之前捏碎的那個一樣。它們偶爾安靜,晃晃停停,偶爾從路人的身體裡穿過去,卻沒有一個人看見它們的存在——
除了屋子裡拉緊窗簾縮在床腳的安歌。
安歌住的地方是陶藝室的二樓,一間由雜貨室改成的小小臥房,書桌前方有一個不大的窗戶,只要拉開窗簾,就可以把外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在這之前,安歌很喜歡這種感覺,她一向喜歡小一點的房間,不會空曠,也更讓人有安全感。然而,現在卻出現了弊端。
狹小的,關死了的門窗,本來就不足的氧氣,隨著她緊張的呼吸漸漸被消耗掉……在這一刻,安歌忽然感覺有些窒息。
也就是這個時候,窗外忽然傳來「咻」的一聲,像是有一陣風擊在了玻璃上,風聲過後,傳來清脆的響動,像是敲擊的聲音。
安歌猛地打了個哆嗦,眼睛不受控制地瞪著窗簾處,可外面的聲音卻並沒有因為她的害怕而停止。反而越來越大,大得讓人忽略不了。
她頓了一會兒,飛快地躲進被子捂住耳朵,外面的聲音卻在這時莫名就停下了。
可那也不過片刻,瞬間之後,聲音驟大,甚至比之前更加讓人心慌。原本的敲擊變成一陣陣指甲划過玻璃的聲響,冷風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灌進房間,卻並沒有緩解屋內氧氣不足的狀況,相反,越發讓人無措起來……
安歌咬住嘴唇,死死閉著眼睛,卻擋不住窗外那尖銳而刺耳的聲響,一下一下刻進她的腦子裡,讓人頭皮發緊。
她顫抖著手抓緊了裹在身上的被子,眼前閃過一幀幀畫面,那是被她遺落在記憶深處的恐懼,原本以為已經過去了,不想今天卻再次上演。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也不是第一次了,沒有必要害怕,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它們傷害不了自己的……如果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自己早就死掉了,不是嗎?
忍一忍,再忍一忍……
它們馬上就會走了。再忍一下就好。5.
是,這不是安歌第一次遇見這種狀況。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下午看到黑影閃過的時候會那樣心慌——
畢竟,這是她記憶最深處的恐懼啊。
腳趾蜷在一起,安歌儘量把自己往角落裡靠,腦子裡卻不自覺地浮現出許多畫面。
隱約記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個深夜,當時很黑很冷。那個時候,她的媽媽剛剛離開,而她還小,什麼都不懂不會,也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然後,她遇見了這些影子。
危險這種東西,是不論男女老幼都能感覺出來的,當年的她尚不清楚。但後來回想起來,那些影子,分明就是想殺她。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它們襲擊過來的那一刻,有白光在眼前閃過,強烈灼人,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而她再次睜開的時候,四周已經恢復了平靜,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