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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什麼的,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講不出來。
而顧澤在這時候,也沉默下來。
安歌說得沒錯,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是為了這個才找她合作的,他其實也知道,那些黑影不可能傷害到她。也正因如此,那次在郊外他身受重傷,他才能夠那樣自然地求助於她,什麼也不考慮地讓她過來。
可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卻沒有想到呢?為什麼好像一下子忘記了她的能力,下意識地就想保護她?
想不出這些問題的答案,顧澤索性沒有再想,只是輕輕拽過她的手臂舉起。
「你還沒告訴我,這是怎麼弄的。」
「這個?」安歌想到當時的情景,摳一摳臉,有些尷尬。想了會兒,她眼珠轉了幾輪,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當時那個情況,你是不知道!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把你扶進門的那一刻,屋外忽然就飄來了一堵鐵牆……」
「飄來……鐵牆?」
「別打岔!」安歌比畫著,「那堵飄來的鐵牆,它本來是往你身上砸的,帶著的那是雷霆萬鈞之勢啊!但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你猜怎麼著!我特英勇地把你護在背後,然後伸手一擋……於是「咚」的一聲!」
安歌說得興起,邊說邊看向顧澤,剛好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裡。
「「咚」的一聲之後。」顧澤順手把她的頭髮鉤到耳後,「怎麼了?」
有酥酥麻麻的溫熱感,自被他手指觸及的耳尖處生出,一點點蔓延到了臉頰和脖頸。安歌撓了撓耳朵,微微低下了頭,之前編故事那股氣勢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那堵牆就被我打碎了唄,然後我手也就這樣了。」
顧澤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滿臉真誠:「你真棒。」
「過獎,過獎。」安歌抱拳,卻不料手腕處被扯了一下,於是,她疼得又抽了抽眉頭。
顧澤見狀,輕嗤一聲,笑著搖搖頭。
「那邊的柜子,下面第三層有一個白色的小醫藥箱,拿過來,我給你換個藥吧。手腕扭了需要冰敷和按摩,要把藥按進去,不是光包著就可以了的。」
睫毛被室內的檯燈染成淡金色,眼睛裡也落了細碎的光點,顧澤的眼睛是稍淺的棕色。但凡有光投入,哪怕只是淺淺幾分,就會變成一汪潭水,似乎能夠流動起來。
和毒舌、無聊、愛耍人的顧澤相處了許久,再看見這樣的他,安歌幾乎反應不過來,好像銀幕上那個溫柔的男神又回來了似的。也正因如此,她迷迷糊糊就去拿了東西。迷迷糊糊就這麼走了回來,迷迷糊糊就乖順地坐在一邊讓他幫忙上藥,而最後……
最後,她也是迷迷糊糊,就這麼睡著了。
顧澤第一次看見,有人在上藥的時候睡著。畢竟要把藥膏按摩進去,還是需要一些力度,其實也是有些疼的。他低嘆一聲,也不知道她在他昏睡的時間裡,休息得是有多不好。
「嗯,這麼看起來,你好像真的很累。」他喃喃出聲,伸手碰了碰她眼底的那片青色。
片刻之後,他起身將她抱起,小心地輕放在床上,然後為她整理好被子。
安歌哼唧幾聲,習慣性往邊上滾了一下,而顧澤眼疾手快地穩住她的肩膀,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已經受傷的手腕受到二次傷害。
他剛想鬆口氣,卻忽然發現,他們這個姿勢,似乎有些曖昧。
床頭燈不比照明燈,偏柔和,不很亮。此時,它就這麼帶著微昏的朦朧光色靜靜灑在她的臉上,也灑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裡,像是給四周都蓋上了一層薄紗,柔和了所有的一切。
睡著的女孩微微嘟著嘴唇,時不時發出幾聲辨不清內容的呢喃。看上去,有些可愛。
顧澤微怔,他演過很多角色,對著許多人「心動」過,也曾深情款款,也曾霸道強勢,也曾溫柔親和,也曾細心體貼。每一次,他都是入戲了的,卻沒有一次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是演出來的放空,而是真的什麼也想不到,只是這麼順著自己最自然的狀態,不自知地與她靠近,這不是他自己的動作。
他想,這樣的靠近,大概是因為重力吧?既然是重力,那就不是人能控制的……
於是,他一點點往下傾去,眼前的人也一點點與他更加接近。
這時,睡著的安歌稍稍轉頭,輕哼幾聲,溫熱的氣息擦過他的嘴唇,有些癢,癢得讓人一下清醒了過來。
他飛快地直起身子,像是猛然間被驚醒似的。
剛才怎麼了?
他再次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有幾分掙扎、幾分疑惑,情緒來回閃現,變得飛快。
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短短的時間裡想了些什麼,或許就連他自己也講不清楚。
清醒之後,顧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與安歌拉開距離,然後快步向著門口走去,像是要把什麼丟在身後,像是……在逃避些什麼。
4.
輾轉反側了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天亮時,窩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的顧澤才沉沉睡去,但不久又被凍醒過來。
顧澤剛剛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就看見抱著手臂坐在一邊的陸玖。
一愣之後,顧澤狀若無事:「你在這兒啊。」
陸玖微微頷首:「嗯。」
說起來,前一天晚上走到客房裡打算睡覺。在發現陸玖也在的時候,顧澤其實是嚇了一跳的。但轉瞬一想,作為他的經紀人,陸玖在這兒的話,也是理所應當。畢竟那天的新聞鬧得那樣大,即便這幾天他沒有關注這件事情,但事況如何,猜也猜得出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