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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細手臂一橫,抱著他,閉眼睡在他胸口,聽他的心跳。
沈先生的勞工費不便宜,黑心資本家也從沒有光出力不討酬的道理,手上替她的小腿按摩,亦要低頭向她索吻。
鍾彌喜歡這種事後溫存,很配合很投入。
可忽然,吻就停了。
她聽見他戛然而止的無奈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臉。
「你到底是有多不喜歡——」
鍾彌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聲音停了。
下文遲遲不來,好像也不會來了。
她將這半句話自行理解成,是她剛剛在浴室說了氣話,於是很是好脾氣,哄著他說:「也沒有很不喜歡這裡啦,還是有點喜歡的。」
沈老闆荒謬一笑。
反差感要命,表面溫和的人,蔑然冷淡時最撩人心。
鍾彌呼吸都停了一下,心尖忍不住悸動,悄悄抿住唇思考,覺得自己剛剛回答得好像不對,他說的話,也好像不是那個意思。
第52章 穿堂風 我永遠是你的共犯,你的同謀
昨晚鐘彌說明天就不在這裡住了, 真就是一時情急說的氣話,沈弗崢後來應的那句「好,明天就不在這裡住了」她也沒有當真。
要不是第二天醒來, 沈弗崢在她手心放一把鑰匙,估計這事兒她會在一夜之後忘得乾乾淨淨。
「不是說不想在這裡住嗎?帶你去看看你的新房子。」
這一覺, 鍾彌睡得很飽。
現在腦子裡神思清明,小小的金屬一放到她掌心, 就像燙著她似的, 她立馬塞還給沈弗崢:「我不要!」
她能辨對錯,曉得自己昨晚好像讓他不大高興了,此刻也肯認錯,摟住沈弗崢的脖子說,「我不是不喜歡這裡, 非要搬出去的意思, 只是我有時候會覺得,這個房子真的太大太空了,但我也已經在努力喜歡了, 我願意陪你待在這裡, 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 瀰瀰。」
沈弗崢聲音溫和,掌心隔著她披散的柔軟長發一下下撫著她後背, 解釋道, 「連你想住在哪裡這種事,如果我都不能成全, 還要跟你生氣的話, 那我白長你這麼多歲了。」
「瀰瀰, 我不會生你的氣。」
「即使以後你真做錯了什麼, 也不用害怕,我會幫你處理,你在我身邊,我永遠是你的共犯,你的同謀。」
鍾彌趴在他肩上,聞到雪松琥珀調的須後水氣息,那味道,本應該叫人清醒。
可她愣愣眨眼,只覺得剛從夢境裡甦醒的一顆心臟,又跳動著,栽進另一個白日夢境裡。
心間那股熱氣不知翻騰了幾回,越是感受到沈弗崢對她的縱容,她越不許自己當一個恃寵成嬌無理取鬧的人。
沈弗崢用面頰輕蹭失語狀態的鐘彌。
她耳朵被蹭得有點癢,歪歪脖子,唇瓣囁動,小聲說:「可是……我昨天晚上真的,讓你不高興了,我知道的。」
簡簡單單一句自我檢討,居然讓她眼眶有淚意上涌。
她立馬忍住,討厭哭哭啼啼。
她以為自己裝得天衣無縫,不曉得此刻對望,在沈弗崢眼裡的自己淚眼顫顫,微小的水汽似將破的冰花。
「別人不高興,就是你做錯了嗎?不一定,瀰瀰。」
他拇指一下下撫她緊繃的眼角,似知道她此刻的情緒,怕她太難受。
鍾彌從他手心拿出那把鑰匙,轉問:「那這個是什麼?」
「房子。」
鍾彌搖頭:「我不要你送我房子。」
沈弗崢哄她:「去看看,也許你喜歡呢?」
五月底,京市下午的陽光耀目刺眼,車子開進常錫路,兩排遮天法桐樹冠相依,形成一路濃蔭,枝葉間滲漏的光斑,碎金一樣撒在兩側的方磚小道上。
望著窗外,鍾彌心裡已經有了預感。
之前路過這裡,沈弗崢要指外公的舊居給她看,鍾彌知道那棟房子,但不想看,她沒說之前來這裡章女士觸景生情的事,只說,反正也不是我的。
下了車,沈弗崢陪她一同站在復古小樓前。
二樓陽台鑲的是寶瓶柱的深棕欄杆,緊閉的數扇刻花玻璃窗,濃碧如幽湖深處的一片藻荇。
「現在是你的了,去看吧。」
鍾彌以目光在小樓外的建築細節上反覆描勒,可能有修繕,二三十年過去了,這棟房子依舊是鍾彌在家中照片裡看到的那樣精緻完好。
她捏著一把小小的鑰匙,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合法嗎?」
實在是超出她的認知。
沈弗崢說要送給她的禮物,是外公很多年前就被拍掉的房子。
沈弗崢的助理在旁,還有一位陪同介紹的孫經理,也一早西裝革履候著他們過來。
此刻那兩人都笑了,說怎麼會不合法,沈先生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沈弗崢也輕彎了一下唇,對助理吩咐。
「把秦律師喊過來,帶她看合同。」
聞聲,鍾彌抓住沈弗崢的手,搖搖頭,窘然低聲:「不用了。」
他助理已經走過來,聽鍾彌說不用,便朝她微微欠身:「那鍾小姐把鑰匙給我,我來幫您開門吧。」
鍾彌把鑰匙交出去,眼看著在她記憶里永遠閉合的墨綠色雙扇門,被人用一把小小的鑰匙打開。
好似夢境開啟。
在那扇門打開的瞬間,她不自覺往心口凜了一口氣,經久不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