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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種社交宴會,鍾彌完全不緊張,不問也清楚那種隨便說錯一句話都要命的場合,沈弗崢不會帶她去受罪。
因他每次要帶她外出,問的都是「要不要去玩?」
好似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不過她是肯賞臉體驗一下的遊樂園。
車子路過裕和里時,鍾彌看著窗外,忽然想到之前見那位謝律師,從她嘴裡聽來的一句話。
——他那樣的家世,以後要站在他身邊的必然是能獨當一面的女人。
真的嗎?
怎樣才算獨當一面呢?
那晚剛入場,鍾彌就在宴會上瞧見一個熟面孔,單純眼熟,彼此沒有交集,但要說一點交集也無,也不盡然,她跟對方也說過一兩句話。
在州市她問,這位姐姐,都會玩什麼啊?
她與那位女明星隔著人群對視,第一眼就認出對方,彼此面上也都露出一絲滯然後的驚訝,但很快便各自匯進不同的社交聊天中。
鍾彌好幾次分心觀察,能看出來那位女明星和今天宴會主人的關係不一般,有影視圈客人過去道賀,他便舉著酒杯替女明星做一番引薦。
沈弗崢問鍾彌分神在瞧什麼,鍾彌搖搖頭。
直到她陪在沈弗崢身邊,站在宴會主人面前,與對方還有那位女明星碰杯。
抿酒時,鍾彌視線偷偷瞧了下沈弗崢。
他好像是真的不記得,剛剛喊他沈總的女明星,一年多前,在州市那次晚宴結束,盛裝打扮敲過他的車窗。
鍾彌不禁多想。
會不會這樣的事,他在外沒少遇到過,頻繁到已經不記臉了?
即使強裝鎮定,那位女明星今晚也表現得不自然。
她剛剛得知沈弗崢的身份,她身邊的男人一身年歲泡出來的老資歷,大腹便便,能言善道,非常會恭維人,講三分點七分,把沈四公子說得高不可攀。
那位女明星便微愕住,隨後打量鍾彌的眼光非常複雜。
鍾彌覺得自己是練出來了。
放半年前,非善意的揣測目光,還會讓她很不舒服,她會不自禁帶入去猜,對方怎麼在想她。
那種感覺,像爛柿子長毛一樣讓人難受。
她現在也會猜。
但只是往好笑的地方想,對方一定覺得她很厲害吧?這麼長時間了,還能陪在沈先生身邊,身傍奇術?功夫了得?
宴會尾聲,有人送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
張口就是一句「瀰瀰發財」。
旁邊立馬有人捧場:「沈先生,您看這鸚鵡跟瀰瀰小姐真是有緣。」
送鸚鵡的人先是尷尬了一瞬,隨即應和。
鍾彌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但她也曉得,自己只是客,而且還是臨時決定跟沈弗崢一塊過來,不可能有人費心為她準備一隻會說「瀰瀰發財」的鸚鵡。
忽然被捧作主角,她面上不顯,目光卻悄悄去打量周遭。
最後在那位冷眼瞧她的女明星臉上發現端倪,轉瞬想到,對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茗」,鸚鵡沒有後鼻音,或許也沒教好,「茗茗」讀出來與「瀰瀰」類似。
這鸚鵡本來應該是投他人所好。
可此時,已經有人借著緣分一說叫她收下,細想想,也真是好長一段緣分。
大概還記著前段時間鍾彌失去心愛的小雀,沈弗崢問她:「喜歡嗎?」
瞥開周圍的聲音,鍾彌彎下身去看那只在橫架上被栓住腿爪的鸚鵡,小傢伙很賣力地沖她喊著「瀰瀰發財」,一聲比一聲高。
鍾彌歪一下頭,它居然也跟著動視線。
她這才笑了。
她目前還是很難做到像沈弗崢說的那樣,只要喜歡,我們就大大方方帶回家。
好在沈老闆面子比天大,能得沈弗崢人情的機會,誰肯放過?盛情難卻,連宴會主人都不顧女伴難看的臉色叫鍾彌一定收下。
從乾華館出來,那隻鸚鵡已經裝進精緻的籠子裡,蓋上布套,放在車上。
上車後,鍾彌彎身,用手指挑開一截布,不知是不是訓練所致,一見光,那小鸚鵡就著急出聲討好。
「瀰瀰發財,瀰瀰發財——」
鍾彌彎起唇角,也不由感慨:「沈先生真有本事,能叫人割愛。」
一旁微微扯松領帶的男人,動作一頓,借車內一片昏光,垂睫看她清冷側顏。
「能叫你開心,才算我的本事。」
鍾彌扭頭看他,原本那點淺淺淡淡的笑,終是情真意切染至眼角眉梢。
珍珠白的旗袍外,鍾彌搭了一件鼠灰色的披肩,進臥室後,披肩落在床尾,流蘇半拖在地上。
復古的刻花玻璃,即使白天也沒有能見度,遑論靡靡之夜,沒有開主燈的室內。
可被抵在窗邊,依舊叫人心理上激起一層瀕臨暴露的羞恥感,薄薄一面花玻璃能擋住什麼?外頭有路人走過嗎?
鍾彌不知,鼻息漸濁。
隱隱聽到有車子開過去的動靜,也似幻聽一般,真實的部分是衣料相蹭間窸窸窣窣的聲響,她旗袍上的盤扣不好解,便襯得他的呼吸聲很急很重。
外頭起了降溫的風。
但室內在升溫。
珍珠白的衣,似一層費勁的白果殼,稍剝離肩頭,露出甜美的仁。
他吻她的心臟處,手掌輕攥住沒有跳動的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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