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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允反應很快,情緒也收得更快,她垂著眼,慢慢扯下橡膠手套,轉身。
「穿好過來。」
江衡白皙的臉浮上多年未有的紅,半惱地按了下不爭氣的兄弟,側過身勉強整理好,起床慢慢走過來。
每一步都像赤腳踩在玻璃渣上,心痛到無法呼吸。
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像做錯事的小學生等待挨訓。
「急性附睪炎,不嚴重。壓力過大、感染細菌都有可能會得。病程一到四個月,按時吃藥複查,就沒事了。」
女醫生的聲音比剛進來那句「脫褲子」柔和了些。
大概是考慮到照顧他剛才丟失的男性尊嚴……江衡想到這裡,很想掩面。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木著點頭。
「內服,外敷的藥我開好了。」女醫生的聲音伴隨敲擊鍵盤的聲音,即使溫柔,也很冷靜,「一定要按時吃藥敷藥,不然可能會發展成慢性附睪炎,就麻煩了。」
江衡點頭,依舊沒敢抬眼。
「還有,儘可能多托著,減輕墜痛感,對治癒很有幫助。」
他正要點頭——
嗯???
江衡一下抬起了頭:「托著???」
裴允停下打字,側頭鎮定對上他難以置信的眼神,點點頭:「你現在墜痛感應該很強烈,如果能忍住,不託也行。你能忍住嗎?」
「……」
江衡臉更紅了,這回是臊的。
裴允看他這個反應,也不再看他,重新看回屏幕,敲了回車,一旁的打字機不一會兒出來開藥的清單。她取來和就診卡一同推過來,再點了下滑鼠。
門口的屏幕隔門傳來電子音。
「請泌尿科14號到泌尿科室一就診。」
江衡喉頭忽然有些不舒服,話堵著不下去,又說不出口。
他抿了下嘴角,拿回單子和就診卡,斜眼看了下她桌前的牌子。
泌尿科醫師,裴允。
……
江衡拿了兩周的藥。
兩周里,頭幾天他請了假沒去局裡,雖然覺得羞恥萬分,也老老實實地照裴允的話,托著蛋蛋。
當然不是一整天干托著,嗯,是窩在床上托著蛋蛋看劇。
這法子聽起來莫名其妙,卻是簡單粗暴的有效,只是用藥幾天,託了幾天,狀況好轉不少。
他一邊欣慰看著腫脹一天天消下去,一邊回想那天就診,還是覺得羞恥度爆表。
她說兩周後要複診……
江衡一眯眼,撇了撇嘴角,心道下次絕對不找她,寧願被老大爺看。
這天,江衡從局裡下班,腳剛踏下階梯,被候在警局門口的江母截胡。
他一瞅見江母的身影,立馬掉頭想溜,結果被先他一步跑起來的江母一把拉住。
「跑什麼,我是你媽,不是你仇人!」
江衡扒拉了下拽著胳膊的手,未果,轉而笑起來:「媽,來警局幹嘛啊?」
江母一瞪眼:「我來警局能幹嘛,當然找你。」推他往停車場走,「走,今晚有個飯局,和我一起去。」
一聽就沒好事,八成又是相親。
江衡立馬要拒絕:「……媽,這幾天我身體不舒服,就不去了吧。」
「哪兒不舒服,老趙怎麼還不來?」江母看了眼手錶,嘀咕司機,「停車場過來要這麼久?」
江衡很堅持:「我真不舒服。前幾天還請病假了,不信你問我們領導!」
「得了吧,上回你也說不舒服,結果呢,窩在家裡看劇。」江母嘲諷地看了他一眼,「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什麼時候長大。」
「我二十五!」
「四捨五入就三十了!」
江衡無語,卻也找不出什麼話來,請假的幾天他確實也在看劇,雖然是托著蛋蛋看的……
但他絕對沒臉把附睪炎的事講出來,只好鬱郁地跟著上了車。
傍晚的車流很多,江母著急地不住看時間,小聲碎碎念:「別遲到了啊。」反正江衡也上了車,她也不隱瞞,「這回是個美國回來的醫生呢,女博士。」
江衡沒心情聽她講話,滿心鬱悶。
身邊的兄弟們都在花叢中浪到起飛,他卻早早被父母逼上了相親路。
如花似玉的二十五歲啊!
男人三十一枝花,他還是個花骨朵兒,就要被人採摘了!
江父江母早海經商,忙著生意顧不上要孩子,一直到四十歲才有了江衡,自然是當個寶貝寵著。時間流逝,身邊老友各自有了孫子孫女,自家兒子卻比他們慢一大截,還梳著板寸讀中學,只知道踢球打遊戲。
江父江母等啊,忍啊,好不容易盼到江衡大學畢業,便開始給他張羅物色對象。
身為母胎單身狗的江衡,對於父母這份心意向來不屑一顧。
明明是他們自己生的晚,為什麼晚抱孫子孫女的後果要他來彌補?
江衡想到這裡,很鬱悶,鬱悶了半個多小時,車也到了吃飯的地方。
約好的飯店裝潢華麗,江衡走在江母身旁,心情十分不好,連帶稍微好轉的蛋蛋也隱隱開始作痛。
「壓力過大、感染細菌都有可能會得……」
女醫生的話忽然在腦里回放,一道光划過,江衡停住了腳步。
搞不好,這次附睪炎就是他被逼相親弄出來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