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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光線暖洋洋的,給緊張的畫面添上柔和的色調。她掌著窗欞,看得認真,並不打算出手幫忙,看江衡自信滿滿的樣子,應該不成問題。
只是……
兩個人會不會僵持太久了?
……
腿有點麻。
隔著十米,江衡和梁軍對峙五分鐘後,這樣想。
太陽有點大。
斜陽照進來餘光,八月的傍晚,還是很熱的。江衡還這樣想。
但是江衡最心心念念的,是:張洋怎麼還沒來?!
再不來就,就要英勇殉職了……
背後冷汗直流,浸濕了襯衫。江衡慶幸,對面的梁軍看不見自己的背,否則真是自曝其短,早被收拾了。
他不知道的是,腋下因緊張因炎熱流出的汗,也浸濕了一些布料,兩邊像個月牙狀的濕痕,落進梁軍眼裡,半嫌棄半疑惑。
對面的小白臉警察,在搞什麼鬼?!
管他娘的,先脫身才是正事,等其他警察來就晚了。
梁軍一邊想,一邊抬腿朝江衡慢慢走近,打破對峙的平衡。
江衡沉住氣,忍著蛋蛋傳來的一股股劇痛,左右隨意歪了歪頭,作出一副奉陪到底的架勢。
梁軍離他幾步之遙,似乎看破他此時此刻的外強中乾,揮起了拳頭衝過來。
天果真要亡我啊!
江衡狠心一閉眼,拼出一身力氣抬手格擋。
……意料之中的痛感並沒出現。
身旁閃過一個高挑纖瘦的人影,揮臂擋去梁軍舉得高高的拳頭,逆光中馬尾一揚,側臉看不清,女人迅猛一抬腿,長腿高高的、直直地朝梁軍肩頭砸下去。
梁軍被突如其來的橫劈驚呆,來不及躲閃,被砸得往後趔趄。
女俠好身手!
江衡呆了一瞬,回過神來,立馬在心裡給女人鼓起了巴巴掌。
女人收回腿,站定,抬手把飄到臉旁的馬尾撥到後面去,面容在夕陽中漸漸顯現。
「你誰啊!」梁軍問。
居然是你!江衡張了張嘴,傻掉了。
「人民群眾。」裴允扯了下嘴角,看著梁軍答。
「滾開!」梁軍揉了揉肩,掏出一把鋒利小刀,「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話音未落,他執刀衝過來。
「千萬——」裴允敏捷地握住他的手腕,按住穴位,另一手化為手刀狠狠一劈,梁軍啊一聲慘叫,控制不住地鬆了力氣。
哐當一聲,小刀應聲落地。
「——別客氣。」裴允握緊他的手腕狠力一擰,抬腿朝他腿彎一踹,直接讓梁軍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跪得那是相當響亮。
一切的一切,不超過三分鐘。
……牛逼啊!
江衡看呆了,差點兒忘了自己的蛋蛋兄弟還處於水深火熱中,抬腿就想走過去,結果僵立太久,腿發麻,動了一下就發軟,他撐著走到最近的牆面靠著。
裴允站在梁軍背後,將他的雙手反絞在身後,抬眼朝江衡看過來:「手銬呢?」
江衡一愣,突然蜜汁心虛,聲音微弱:「沒……」
裴允的眼神一下變得意味深長,仿佛在說「你這個辣雞,沒手銬沒手qiang還來裝逼」。
江衡被看得心口堵起一口氣,法醫是文職,本來就不太會碰到qiang啊手銬什麼的,再說了,他一身孤勇來擒賊,何須手銬?
靠的是天地間坦坦蕩蕩的「浩然正氣」!
像梁軍這種打架還需要拿刀的小混混,他一個能打十個!
……如果不是天殺的蛋蛋兄拖了後腿的話。
裴允收回眼神,將系在腰間的雪紡外衫腰帶抽了出來,利落捆好梁軍。
腰帶鬆開後,純白色雪紡散開,衣擺隨風微微揚起,露出裡面的緊身吊帶衫,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段顯出來,很美。
江衡看得有點愣神。
像大多數電影中,警察總在主角裝夠逼耍夠帥才姍姍來遲。警笛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張洋和身後七八個警察。
「江衡你咋了,哪兒受傷了?」張洋一來,見江衡倚著牆,額頭還出了汗,一副孱弱的樣子,招手示意人過來,關切地問。
「沒、沒受傷。」江衡一陣難堪,眼神虛虛避開,不小心撞上望過來的裴允眼睛,又不自在地移開。
遲了。
餘光瞄見,裴允隨口跟趕來的警察說了幾句,便朝他走來。
「怎怎麼……找我有事?」人到跟前,眼見躲不過去,他抬起頭,沒話找話,「嗯你那個身手,不錯哈……」
裴允抿唇,由上自下打量他一遍,思及留意到他的不對勁和對某處的刻意注意,輕輕開口:「你,沒去複查吧?」
……姐姐你贏了!
江衡兩眼一抹黑,突然覺得剛才被梁軍暴打一頓,或許沒那麼糟糕。
……
時隔三周,再次躺上滬城第一人民醫院的泌尿科小床,江衡還是想給自己點一首《涼涼》。
「真要注意了,拖成慢性附睪炎,你就離不開泌尿科了……」
裴允擰開水頭,擠出一些消毒洗手液,邊洗邊輕聲說。
江衡還沒回過神來,怎麼就又到了這兒來呢?
多忍著讓張洋送去滬城第四人民醫院又能怎的,就五公里距離啊!
是了,他想起來了,出於男性尊嚴,當時急於找醫生緩解蛋蛋兄的痛楚,他跟張洋謊稱家裡有事先走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