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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才因共用一個勺子發紅的臉又紅了紅,她微微擺手:「不用了。」
「嫌棄?」
「……不嫌棄。」
「那張嘴。」
她暗暗捏緊袖口,無奈地又張開嘴,吃下這一勺蒸蛋。
接下來,林深成心整治她似的,偏偏自己吃一口,再餵她一口,輪流來,餵完蒸蛋又餵菜,共用了勺子又共用了筷子。
林慕被拉入他懷裡,靠著他的肩,像被灌酒一樣吃了一口又一口菜,到後來乾脆放棄掙扎,只要筷子伸過來就認命地張嘴含住。
終於,當她吃下最後一根鳳尾,掙扎著從他懷裡掙開:「吃完了,可以了嗎?」
林深擱下筷子,捉住她的手腕一拉,又摟著她,扯過一張紙巾輕輕給她擦嘴,低下頭湊到她耳邊低語:「好吃嗎?」
以為在說菜的林慕老實點頭:「好吃。」
「榮幸之至。」他低聲笑了笑,笑聲輕盈飄入她耳里,騷氣又得意,立時就讓林慕反應過來,臉燒作一團火。
她使勁把自己從他懷裡拔-出-來,朝他瞪眼:「你!」
林深眉尾一挑:「我怎麼?」
她暗惱自己臉皮沒他厚,指控怎麼都說不出口,只好忿忿地捶了下沙發。
「好了,該送你回家了。」林深心滿意足地站起來,順帶拉起她,攬著她一起坐電梯下樓。
回到家的林慕躺在床上仍然忿忿不平,恨恨拍了好幾次床板,氣到半夜才睡著。
這一晚並不是結束。
林深食髓知味,幾乎每晚加班都會交代周媽做夜宵,特別叮囑讓林慕送過來。而林慕面對每晚九點準時出現在門口、抱著保溫桶滿懷期待的周媽,拒絕哽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給他送夜宵。
工作日每晚都是如此,又一個慣例。
其它慣例在繼續,林慕照常周末到林深家裡吃飯,飯後兩人十指相扣在周邊繞一圈散散步,送她回家時臨別吻也不曾斷過。
他的嘴唇不再是輕輕貼在唇面停留,漸漸開始廝磨,鼻頭相觸、鼻息交纏。
一點點蠶食領地。
不久後,他的舌頭最終會進入,徹底占領。
攻陷了唇舌,再繼續往下。
林慕心裡清楚,並不抵抗,立在原地等那一天逼近,心一天天下墜。
……
某一晚,林慕面無表情地拎著保溫桶來給他送夜宵,路過工作區,早已習慣職員的注目禮,她沒和他們打招呼,那是總裁夫人的做派。
經過林深授意,現在她不用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今天她進去時,林深正在打電話,神情冷峻,一言不發,只一味地在聽。
林慕偏頭看了眼,猜測可能是某個部門或子公司出了點問題,才讓他如此惱火,平時林深對小問題反而不在意,向來只嘲諷,偶爾有嚴肅一面出現,定是出了不小的紕漏。
今天他有點怪,以往遇見了大問題,也會冷冷出言指示,現在卻抿緊了唇線。
林慕又看了看他,也沒走近,只彎腰把保溫桶擰開,一一擺好。
她坐在沙發等了很久,夜宵飄起的白煙漸漸淡了,碟里的菜油開始凝固,林深仍沒結束這個電話,依然閉口不言。
林慕在一邊等待的時候掏出平板處理郵件,不時向他望去,她偏頭看了眼涼透的夜宵,暗忖今天的事有多嚴重,這樣一想,不禁有點擔心。
她把平板擱在一邊,輕步走近,剛走到離他幾步遠的位置,林深握著手機的胳膊緩緩垂下,林慕從側邊看過去,見他的胸沉沉地呼吸起伏。
「林深?」
他無聲的凝視被這一生輕呼打斷,林深放下手機,慢慢回過身,身後窗外霓虹絢爛,窗前面容淡漠,眸光沉靜,他略微張開雙臂:「抱我。」
他的眼眸望去似乎平靜無波,又暗蘊波濤,林慕望進這一雙眼,心下一抽,緩緩踱到他身前,輕輕環住他的腰。
林深合攏雙臂,下巴抵著她的頭:「老頭子死了,馬上風。」
林慕抬了抬頭:「馬上風?」
他輕笑,扣著她的頭按向胸口:「性猝死,這下懂了麼。」
林慕緘口不言,只貼著他的胸。
蒼涼男聲在頭頂響起。
「我一雙父母,一個慾海升仙,一個腐爛成泥。」
「看,最終我們還是一樣了。」
無父無母。
他們最終走上同一條軌跡,命運襲來,避無可避。
林慕心一陣抽痛,環住腰的手不禁抱得更緊,無聲的淚濡濕了他的襯衣。
林深感到胸口有點濕涼,低頭一看,把她小臉抬起,才發現她已是滿臉淚痕,黑眸模糊在一片晶瑩淚水中,他拂去眼睫潮濕:「你哭什麼?」
她輕輕擺了擺頭,心仍在抽痛,淚水肆意長流:「難受。」
林深一下又一下撫摸她的發,低聲喃喃:「別難受,我都不難受。」
林慕將他抱得更緊,唇貼上他的襯衣:「說謊。」
林深不再多言,只輕輕環著她。
窗外夜景喧囂,流光射向高樓,轉過一圈,未曾在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多作停留。
……
當晚,兩人訂了清晨的機票去舊金山。登機前,林慕猶豫了下,仍然給路遙打了電話,不接,於是又打給陳宇寧,他開了免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