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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粥放在床頭櫃,扶著林深坐起身,把粥和勺子遞給他:「有點燙,慢點吃。」
他接過碗,白瓷碗中滾燙的熱粥泛著熱氣,撇了撇嘴:「只會白米粥。」
林慕到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道:「真是委屈你了。」
林深舀一勺粥移到嘴邊,突然又猛烈咳嗽起來,勺里粥灑到被子上。
她扯過紙巾擦乾淨被子,又接過碗,舀一勺遞到他嘴邊:「還是我來吧。」
林深眼皮掀起,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張了嘴。
她一勺又一勺地餵:「周媽什麼時候過來?」
「她女兒難產,身體虛弱,帶不了孩子,會多待幾個月。」
她舀粥的動作停下,抬眼看他:「那……這段時間你還是再找個人照顧你吧。」
林深淡淡道:「我不需要人照顧。」
她又一勺放在他嘴邊:「我現在就在照顧你。」
他閉口不言,撇過臉。
她用勺子觸了觸他的嘴唇:「張嘴,我的手都要酸了。」
林深慢慢張嘴,含住小勺,咽下白粥:「你不用照顧我。」
林慕低頭攪一攪粥:「以前,你也照顧過我。」
攪動粥的那隻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一抬頭,林深定定地看著她:「你不欠我,我也沒想過要報答。」
「我知道。」
餵完粥,林慕簡單收拾了下,準備回家:「我先回去了,晚飯到時給你送過來。」
林深跟著她來到一樓,按住她拉起行李箱的手:「你不是說要照顧我,在這兒住幾天。」
林慕覺得不妥:「不用了,離得也近。」
林深低頭瞧了瞧她不自在的神色,輕笑出聲:「再近也沒隔壁近,你又不是沒在我家住過,而且還——」
她連忙截住他的話頭:「我住我住!」
他看見她臉頰浮上紅暈,壓了壓唇畔的笑容,提著箱子往樓上走去。
半夜,電閃雷鳴。
林深被一個驚雷炸醒。
他撐坐起身,按了按太陽穴。
慢慢下床,走至窗邊,屋外大雨猛力沖刷玻璃,看不清外景。
林深走出臥室,來到隔壁客房,輕輕旋開門,沒鎖。
林慕睡得安穩,睡顏安寧,呼吸平緩。他在床邊看了會兒,走到窗邊合起窗簾,雨聲弱了些。
林深又回到自己臥室,風穿過縫隙揚起窗紗,窗前頎長身影隱於翻飛輕紗。他望著被雨水洗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出神。
這雷雨,如今也只能驚醒他了。
……
大年初二。
林慕醒來,眼裡一片清明,身體也倍感舒爽。
她來到林深臥室門前敲了三聲,聽到「進來」旋開門進去,他還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眼下略微暗青。
她走近:「昨晚沒睡好嗎?」
他撐著床面坐起來,靠著床頭軟墊,鼻音更重了:「嗯,昨夜打雷了。」
林深雷雨夜總是睡不踏實這點,她一直知道,遞過體溫計:「先量個體溫,看有沒有降溫。」
這次的結果很滿意,她甩了幾下-體溫計收回盒中:「38度,看來這藥效果不錯。我再拿一顆給你,今晚體溫應該能恢復正常。」
林慕下樓倒了杯熱水,拿著退燒藥再次來到他床邊。林深很配合地接過藥放入口中,又接過熱水吞服。
她看他喝下藥,說了一句「我去買早點」便下樓去了。
「啪嗒」一聲,門一關,微微合攏的五指一張,指縫間一顆藥丸掉在被子上,林深撿起來眯起眼睛看了看,以完美的拋物線丟入垃圾桶。
初四下午,林慕捏著體溫計發愁,還是38度,不升不降,頑固地停留在這個刻度。
林深坐在沙發一邊,手持一本書淡定地翻頁,神色淡然、目色平靜,一點兒也不像病人,除了白皙面容上扎眼的紅鼻頭。
這三天,他倒是不咳嗽了,可又開始無休無止地流鼻涕,兩天用完一包抽紙,擤得太用力,鼻頭的皮膚都有點破損,又很頻繁,所以現在的林深正頂著一個紅鼻頭。
「林深,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雖然溫度不高,但一直這麼燒著也不好。」林慕說。
林深依舊淡定,手指捻起書頁翻過:「該退燒自然會退,急什麼。」
「你現在感冒沒好,鼻頭這麼紅。過幾天該上班了,你總不能這個樣子去見員工啊。」她實在不能想像林深這樣出現在公司里,職員會作何反應。
大概會偷拍發到朋友圈吧。想到這裡,她有點想笑,又強行憋住。
林深似乎有所觸動,眼神從書中移到她臉上,涼涼道:「這樣子怎麼了,你在意什麼。」
林慕肩膀一垮,別過頭腹誹,早該知道他這人沒臉沒皮,只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也罷,他都不著急,她又急個什麼勁。
但她想了想,又說:「過幾天我要上班了。」
指尖又翻過一頁,林深淡淡道:「我知道。」
林慕覺得他沒搞清重點:「我去上班,周媽也不在,可沒人照顧你了。」
林深又從書中抬眼瞄了她一眼:「我知道。」
林慕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不知從哪兒竄來一股氣,又不好發。
林深側頭瞧了瞧她,見林慕嘴角微微下撇,腮幫子有些鼓,像只小河豚,他忍下笑,輕咳一聲:「放心吧,後天就好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