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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ny這個電話整整聊了半小時, 待他回來時林深仍然端著他離時的那杯酒。
「深,實在抱歉,安然硬拉著我聊。」Johnny回來坐下道歉, 招手讓侍者再來點酒,「講的都是些無聊事,也不知這些小姑娘哪兒有那麼多話要說,電話粥煲著不累啊。」
林深挑了挑眉:「電話粥?」
Johnny笑了下:「差點兒忘了你不懂這些中國的口頭語,我比你早來幾年,但你是純正的中國人啊,我身上只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都比你懂得多。」
侍者的酒端來,Johnny喝了一口,舒爽地呼口氣:「說那麼久渴死我了。電話粥的意思就是在電話上長時間聊天,廣東那邊喜歡煲湯煲粥,煲意味著長時間、慢慢地煮,中國這邊的俚語是不是挺有意思,你也去多了解些。」
林深勾起唇角:「是挺有意思。」
「你說俚語?」
「不,煲電話粥。」
……
周六清晨。
林深昨晚和Johnny喝了不少,他和林慕一樣天生的好酒量,醒來眼裡清明,沒有宿醉後的沉悶和頭昏。
醒來後他沒有起床,賴在床上側躺看著手裡握得方正的手機,臉上有淡淡笑意。
原來這叫煲電話粥。
他掐著時間,等墨西哥的八點一到,便撥通了電話,開始煲今日份的電話粥。
電話通了,傳來林慕柔柔的嗓音:「林深?」
他的聲音不禁也跟著柔和了許多:「林慕。」
「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這句話讓林深柔和的面容瞬間恢復冷峻:「為什麼每次都要問這句。」
「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啊……算了,我隨便講點今天的行程好了。」
「嗯,你講。」
Johnny總說林慕性格偏冷,言語不多,林深卻覺得林慕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什麼話到了她嘴裡都變得鮮活生動,他很願意聽,比如這會兒。
「今天我們去一個雨林里找瑪雅遺址,天氣好熱,我出了一身汗,本來說是比賽,結果三隊一直都在一起,最後一起到的終點,哈哈你們節目組的陰謀沒得逞,看我們多相親相愛,這叫……這叫友誼第一!」
他輕聲笑了笑:「厲害厲害,友誼第一。」
「他們知道我是自然攝影師,以為我在野外是專家,一路都跟著我走,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那你是專家嗎?」
「我當然不是了,在非洲那會兒也沒遇上幾次兇險的情況,哪兒好意思自稱專家呀。」
林深還在笑,林慕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林深,今天還發生一件很危急的事。」
「什麼事?」
「謝喬生被蛇咬傷,幸好沒有毒,如果中了劇毒,你們節目怎麼和他的家人還有粉絲交代,這節目根本也播不了。」
林深乍聽到發生這種安全事故,面色一沉,又因他敏銳地察覺林慕聲音里的關切和極淡卻不可忽視的責怪,心一沉。
重點也跟著跑歪了。
「他受傷,你很著急?」
「這是你該關注的重點?」
「你先回答我。」
「下一次還有這類節目,你們首先得保障嘉賓和工作人員的安全。」
「回答我。」
「……是,他是一起旅行的同伴,當時我們都很緊張,幸好楊知言是醫生,及時處理了傷口。」
「他現在怎麼樣?」
「謝喬生自己說沒什麼大礙了,看樣子應該是黑王蛇,沒有毒性,他和我說,是他不小心踩到蛇的尾巴才被攻擊。」
「謝喬生?」
「是啊,你們請的嘉賓,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他謝喬生。」
林慕很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問題?」
「你也是這麼叫其他人的?那個律師還有那個程式設計師。」
「鍾睿名字只有兩個字,當然叫全名了,至於顧憲安,我們都叫他顧律師。」
「謝喬生有三個字。」
「……難道叫謝明星,謝演員?」
林深腮一緊,握著手機沉沉地呼吸,不說話。
「餵?說話啊,不說我掛了。」
「等等。」
「什麼?」
「我昨天和Johnny去了酒吧。」
「喔,然後呢?」
「中間他去接了個電話,安然,他的新女友,前幾天剛換的。」
「……我才離開幾天,黃羽顏就成過去時了。」
林深哧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好吧……然後呢?」
「這個電話他說了很長時間,回來後Johnny告訴我這叫煲電話粥。」
「嗯……你的重點是?」
「你也知道這個詞,電話粥?」
「知道呀,路遙特別愛用這些網絡口頭語,我這一年在網上也學了很多。這個詞都算比較過時的用法了。」
「……哦。」
原來過時了。
「怎麼了?」
「沒什麼。」
……
墨西哥。
六人一起找到遺址,開始沿原路返回。
謝喬生腿上的傷已經好了些,不再疼得厲害,不過在林慕面前他表現得仍然虛弱,比如偶爾腳步一歪,林慕會來攙扶。
謝喬生看著林慕身材嬌小卻勉力扶住他的樣子,又感動又愧疚,擔心自己這麼陰險會遭報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