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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苒苒認真分析過,媚娘這時候的情緒,表面上是在勾引武文,實際上對年少便名揚天下的武文有所忌憚,見他不為美色所動有些心慌,卻只能強壓心悸。
雖然理論正確,章苒苒卻很難表現出來。
章苒苒是最後一個被喊去試鏡的,她都幾乎要等睡著了。
會議室里坐了四個人,導演呂越,副導演劉颯,林仰,還有一個是女性,看起來年紀不小了。
看見章苒苒,會議室里另外三個人都不由得看向林仰。
都不是什麼八卦的人,可林仰有女朋友實在是個大新聞,尤其這女朋友,他們身為同事或朋友,也從未聽說過。
林仰倒是淡定非常:「不自我介紹?」
章苒苒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又臉紅了,她不敢看林仰,只能垂著頭說:「各位老師好,我是章苒苒,來參加媚娘一角的試鏡,希望我的表演能夠打動各位老師。」
呂越看了眼她的資料,又看向劉颯:那個柳澤塞進來的?
劉颯點頭。
呂越說:「嗯,你劇本看過了吧?沒什麼問題就直接演吧,旁邊那椅子可以當武文,當然,你對著空氣演也行。」
章苒苒點頭,努力讓自己專注於角色,她抬手,做了個推門的手勢,假裝走入一個房間,看著武文。
呂越:「卡。」
連台詞都還沒說的章苒苒不解地看著呂越。
呂越沉吟片刻,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林仰,還是決定客氣一點:「章苒苒,你現在是要去勾引武文,不是去赴死,就算媚娘當時內心有點緊張,也不該一臉決然吧,你再揣摩一下?」
眾多大導里呂越算脾氣非常好的了,饒是如此也很想讓章苒苒直接出去,可看在林仰的面子上……
「好。」章苒苒點頭,換了個嫵媚的表情,扭著腰去推門。
呂越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出聲。
章苒苒盯著空氣,笑著說:「少俠房內仍掌燈,奴家以為少俠在等什麼人呢。」
說完後笑保留在嘴角,一動不動,仿佛在等對面那個不存在的「武文」說完台詞,接著繼續說:「北地風寒,聽口音少俠是南方人,也不曉得會不會冷。」
她伸手,遲緩地在空氣上由上至下滑過。
林仰敲了敲桌子:「章苒苒。」
章苒苒膽戰心驚地看著林仰。
林仰微微皺著眉:「念台詞像讀廣播稿。」
章苒苒羞愧低頭。
林仰:「伸手的時候,你眼睛甚至沒聚焦。不像在摸武文,像一個瞎子在探路。」
章苒苒的臉又紅了。
呂越等人都有點想笑,又覺得很有意思,林仰話不算太多,看起來也很溫和,只有熟人才曉得他講話並不客氣。
沒想到對這個小女友也是一樣。
呂越估計林仰要讓她出去了,林仰卻翻了翻劇本,說:「你是不是狀態沒調整好?換另一場戲試試。」
呂越:「……」
章苒苒:「……」
其實章苒苒也以為自己可以走了,沒想到林仰並沒有要放過她,另一場戲是媚娘的退場,難度更大。
媚娘被師父重傷後武文帶著女二號白茉趕來,師父逃走,媚娘死在武文懷裡,還得笑中帶淚祝福他和白茉早生貴子。
笑中帶淚……
章苒苒一個頭兩個大,硬著頭皮說:「好。」
她坐在椅子上,模擬躺在武文懷中的場景,林仰站了起來:「我來和你搭戲。」
章苒苒:「啊?!」
呂越好笑不已:「林仰,你這樣對其他面試的人可不公平。」
林仰面不改色走到章苒苒身邊:「娛樂圈沒有公平。」
他說的如此堂而皇之,呂越也沒有真要追究,笑盈盈看著林仰把章苒苒拉起來。
林仰一手捏住章苒苒肩膀,另一手狀若環住她的腰,實際上沒有碰到。
林仰身材高大,幾乎把章苒苒整個圈住了,章苒苒臉紅似血,覺得自己當真變成了一根木頭,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動也不敢動。
「媚娘這時候快死了,你確定她還能站這麼筆直?」林仰微微垂下腦袋,低聲說。
章苒苒咬了咬下唇,一副赴死的表情往林仰身上倒去,腦袋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十月份,B市已經有點冷了,但林仰穿的不多,以至於她可以聽見林仰的心跳。
不疾不徐,非常沉穩,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坐懷不亂。
章苒苒自己的心倒是要跳出嗓子眼了。
林仰低頭看著完全把臉埋進自己胸膛的章苒苒,聞到從她頭頂傳來的淡淡清香:「章苒苒,只背台詞不露臉,這倒確實是個掩飾演技不佳的好辦法。」
章苒苒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猛地抬起臉也看向林仰。
她仰著頭,林仰低著頭,兩人的距離實在近的超乎想像,章苒苒幾乎是下意識的,仿佛為了逃避什麼一般,開始背台詞:「武文,你來了。」
林仰:「……」
章苒苒完全不管他,挪開視線看了眼旁邊:「白蓮花……你這個討厭鬼也來了啊。也是,你們只怕要成親了吧。」
林仰終於開口:「媚娘,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回春水閣,或許師父可以救你。」
台詞不長,也沒什麼撕心裂肺的情緒,章苒苒卻從林仰的語調和眼神中,完完全全地體會到了武文此刻的心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