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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送小姐去機場。」關正英叫來秘書送人,「晚點我會讓阿雁聯繫你,給你電話。你就在美國好好讀書,不要三天兩頭到處跑了。」
關雪心被秘書帶走,反而是關展宏被父親留下來。
「這幾天我會比較忙,有些事情需要你替我去做,你記下來,辦好之後再來找我匯報,但是不要讓人知道你在做這些事情。知道嗎?」這是關正英難得親自交辦任務。
關展宏以為他要教自己做事:「是什麼事?」
關正英把一張名片遞給他:「這是家裡的律師,你聯繫他,他會告訴你是什麼事情的。」未了,他補充,「接下來我可能會離開家裡一段時間,時間不定,可能長也可能短,我不在家裡的時候,你就是這個家最重要的頂樑柱,要幫襯著家裡,多承擔責任,不要讓你妹妹和阿雁太憂愁,實在不懂的地方多問多聽,不要衝動做決定。」
關展宏聽得不明不白:「您要去出差嗎?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呢?」
「你就當我是去出差吧。」關正英拍拍兒子的肩膀,「但你要做好準備,我有可能不會回來。」
這幾天關正英的確很忙,忙到連家裡都沒回去。
到第三天江去雁見不到人的時候,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沒有直接發問,而是發脾氣鬧著要從主臥出去。他對保鏢講條件,要求能夠在整個屋子範圍內活動,否則他就絕食。他知道保鏢肯定會通知關正英,把他的訴求反應上去。
兩個小時後,保鏢回來告訴他,老闆同意放寬他的活動範圍,但就是沒說人什麼時候回來。時隔十天之後,江去雁終於從主臥的門口走了出來,他下了樓,在保鏢「看顧」的情況下用座機給關雪心打了個電話,安撫了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後,他甚至還在家庭影院看了一部電影。
關正英是到第五天才出現的,晚上十點半江去雁準備睡覺了,他才拖著疲憊的步子回來:「管家說你晚上摔了一跤,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在家裡都能摔跤。」
江去雁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把那個浴缸撬了挪走,我不喜歡。」
「好,明天會有師傅過來換浴缸。」關正英已經吩咐了管家:「讓我看看你的腳。」
江去雁謹慎地後退,不讓他靠近:「我沒事,我要睡覺了。你出去。」
關正英蹲下來,強硬地扯住他淤青的腳:「我只是看看,不會碰你。」
江去雁的腳其實沒有大問題,就是洗澡從浴缸出來的滑了一下,已經請過家庭醫生來看過,也開了藥酒。他自己是不疼的,只是腳被握在關正英的手掌里,讓他覺得很羞恥。
關正英叫人把藥酒拿過來親自給他抹藥,又一遍一遍按揉腳踝:「你現在年輕不當回事,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小傷小痛積累起來也能要人命的。」
江去雁的腳小,比普通男人的腳尺碼都小,買鞋總要買男士最小碼,他一隻腳踩在關正英的手掌心裡,能被一手包住,男人乾燥溫暖的手指擦過皮膚的觸感有點粗糙,但是很快適應下來之後,按摩使得血液加快流通,腳底連同整個腳掌熱乎乎的很舒服。
空氣里有淡淡的藥酒的氣味,江去雁聞著覺得心神冷靜些:「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現在他們之間最多的話題就是這個。
「我讓你出去,你還會再回來嗎?」關正英反問。
江去雁有點煩躁:「你能不能不要這麼childish?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何必問呢?」
關正英手裡還握著他的腳,沒有接話了。
江去雁等了他一會等不到回應更煩躁,發起脾氣來:「你如果喜歡玩這種把人關起來的遊戲,你去找第二個行不行?外面那麼多人鍾意你,你隨便挑一個合眼緣的,說不定玩著玩著也會鍾意人家呢?也不是一定要我陪著你玩吧?」
關正英抬起臉來正視他:「但是我鍾意的那個人是你。」
江去雁噎住,反應兩秒才撇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我不鍾意你。」
關正英猛地扯了一把他的腳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拖,他顯得冷漠而麻木,江去雁也沒有掙扎,這次他不喊也不鬧了,乾脆地閉上眼睛。
「隨你便。」江去雁心如死灰,「反正你也只會這一套。」
關正英做了個深呼吸,痛苦地從他身邊退開,過了一會兒,江去雁沒有等到他的下一步動作才睜開眼睛。他從來沒有見過關正英這麼疲憊的表情。
良久,關正英問:「是不是無論我再做什麼,你都不可能原諒我了?」
江去雁已經失望至極:「可能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是錯的,就不應該有開始。
關正英點點頭,他再也沒有力量在這個逼仄的房間裡呆下去,轉身摔門離開。
等他的步履聲遠了,江去雁仍然癱軟在床上。他用手擋著自己的眼睛,眼淚安靜地從臉頰上滑過。哭的時候他刻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緩緩地將口氣吸入肺部,再重重地吐出來。為了減少聲響,他哭得臉上肌肉都是抽搐的,胸口沉甸甸地起伏,耳邊全是自己的呼吸聲。
等哭得累了,他想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把臉,剛下床就瞥見床頭柜上關正英的手機。
可能是關正英剛剛落下的——他剛回來就直接進了主臥,把手機隨手放在床頭柜上就來查看江去雁受傷的腳,但離開的時候走得急,忘了把手機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