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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就是想到和做到的區別,想法很好,但如何實現呢,難道想法比蕎姐更為成熟,實際上就能混得比蕎姐更像個人麼?或許蕎姐也曾經有過類似的幻想,卻在經年累月間學會了如何「實際」做人。
這令郗晨感到難堪,也是她意識到自己很傻很天真的地方,而這一刻她才真正學會低頭,將這一面袒露給靳尋看。
靳尋的笑容卻比剛才濃了些:「我知道,不是萬不得已,沒有人願意走到這一步。但問題是我為什麼要幫你?」
這是在跟她討論利用價值了麼?
郗晨說:「我原來以為我可以用身體來換取這些,但現在我知道您並沒有看上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拿出什麼。」
靳尋又審視了她幾秒,遂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對她招了下手。
郗晨小心翼翼地走到跟前坐下,不只聽到按按鍵的聲音,還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幾個女生的照片。
手機畫面雖然小,卻不難看出她們的美,而且各有千秋,清純只是底色,在這之上還有其他更吸引人的東西,有的知性有的帶點藝術氣息。
總歸一句話,人外有人。
郗晨忽然有些自慚形穢,倒不是因為被比下去,而是為自己的「自以為是」。
她的眼界就這麼大,身邊的男人都對她垂涎三尺,就將自己所見類比到靳尋身上,以為他也會這樣。
他們離得很近,靳尋的聲音很輕柔,不緊不慢地滑過她的耳朵,他的手甚至就搭在她後腰,仿佛情人的環抱一般:「你覺得你比她們更有優勢麼?」
郗晨沒回答,而是問:「她們和我一樣也是……」
「嗯,和你一樣。」靳尋回答道。
即便如此,靳尋都沒有看上,或者說是她們還沒有吸引到能讓他費神費力的地步。
郗晨低著頭想了片刻,這般模樣看上去好像遭受了嚴重打擊,當然也是惹人憐愛的。
靳尋今天不忙,所有的事都已經安排妥當,所以他這會兒反而有心情調情,便輕撫著郗晨的頭髮,另一手去觸碰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
然而不過半分鐘,郗晨便開口了,卻不是搖尾乞憐,而是說:「那您讓周先生照顧我,給我租房子,找補習班,安排生活,這不是為了您自己,而是有別的意思?」
靳尋動作停了一瞬,看向她時,恰好她也轉過頭來。
兩人目光對上,他眼睛裡多了一點欣賞。
美女都是驕傲的,因為與生俱來的資本,仿佛在出生時就贏了什麼。
但這種資本會令她們放鬆警惕,以為「世界」就這麼大,直到有一天美貌貶值,才發現自己除了這個,其它「資本」卻沒有積累到足以和年齡媲美的厚度。
然而,就在他以為郗晨尚在消化這重打擊時,她已經品出他的另一層意思。
或許她並不是那麼蠢。
「那個地方是給別人準備的。」靳尋笑著解答了她的疑問,「你要繼續念書,可以,你要還清家裡的債,也可以,只要幫我做一件事。」
給別人準備的。
幫我做一件事。
郗晨這才明白了。
是啊,他在這裡有別墅,有什麼理由讓周長生給她租房子呢?金屋藏嬌似乎沒必要多此一舉。
郗晨問:「是誰?」
靳尋點出一個名字,郗晨有印象,也是在夜陽天那個包廂里見過的,是林新政府這邊項目的負責人,有最終拍板權。
郗晨繼續問:「您一直沒有碰我,是希望我去陪他。」
靳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你知道麼,有些人看上去老實本分一輩子,其實骨子裡想乾的壞事很多。這時候只要給他提供一個缺口,讓他知道這很安全,就算做了也沒什麼,他們就會撕下『老實人』的面具。」
郗晨消化著這些,同時想到自己的「未來」。
那個人是林新本地人,已婚,有一雙兒女,也就是說如果她跟了他,就要繼續留在林新,做他的地下情人。
或許她還是有機會考大學的,假期再回來,但……
郗晨輕聲說:「我有些照片在張大豐那裡。」
「我知道,這是他的一貫作風。」靳尋說。
郗晨吸了口氣,進一步提出要求:「能不能請您,幫我把它們要回來。」
靳尋側身靠著,慢悠悠地笑了:「這是額外要求?」
郗晨繼續道:「對您來說,這不是難事。如果可以,我願意服從您的安排。」
靳尋卻說:「看來你還沒搞清楚情況,你願不願意是你的事,機會就這一次,你不願意,還會有別人。」
郗晨的臉已經脹紅了:「只是幾張照片,您開口,他會拿出來的。」
靳尋的姿勢依然是慵懶的,表情依然是放鬆的,但說出來的話卻鋒利無比:「我跟你的交易是一錘子買賣,你幫我照顧好朋友,我來資助你上大學,替你還債。至於那些照片是張大豐和你的事,那是張大豐的經營手段,我沒必要去干涉。還有賭債,這次我幫你還了,下次再有你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當然還會再有。
蕎姐不會戒賭的,只會變本加厲,像吸血鬼一樣纏住她。
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張大豐握著她的把柄,如果發到網上,無論她走到哪裡都逃不掉。
結果談來談去只是解決眼前的危機,她的路還是被堵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