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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尋卻說:「姚仲春的遺囑里有一份你和謝柯的親子鑑定證明,你不是見過了麼。」
黎湘:「還有我和姚仲春的證明呢,都是假的。這又能說明什麼?」
靳尋:「你和姚仲春的是假的,和謝柯的可不是。如果你不信可以再做一次,謝柯的臍帶血就存在美國謝家旗下的醫院。」
黎湘:「你當我傻麼,我為什麼要再做一次。」
靳尋:「這是唯一證實你生父身份的途徑,做不做隨你。」
黎湘沒有接話,隨即又聽到靳尋不緊不慢地梳理:「姚仲春為什麼將這麼重要的事交到你手上,你有什麼特別之處,非你不可。姚珹、姚嵐為什麼幫你。謝柯為什麼會死在林新,他的墓地姚家人從不去祭拜。你成了姚涓之後,你的生物樣本就被送到美國謝家,那家醫院是謝家自己的,外人做不了手腳,而且謝家十分謹慎,多次驗證結果一致。謝家人從海外趕回來支援圖什麼,若非那點血脈聯繫,以及姚家人願意做實你的身份,謝家憑什麼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靳尋每指出一點,黎湘心裡就跟著抖一下。
除此之外,她還想起許多連靳尋都不知道的細節,比如姚仲春讓她去給謝柯掃墓,比如在姚仲春離世之前,她們說了許多話,並在姚仲春的引導之下,她講了一些多年來不曾提起,自認為早已淡忘的往事——和蕎姐有關的往事。
還有,她自小長大的那套房子,是蕎姐買的。
可是蕎姐從哪裡來的錢呢?
按照蕎姐喝醉之後的透露是,曾有一個男人給她買了那套房,算是金屋藏嬌。
蕎姐很愛他,說他不是那種占完便宜就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
但蕎姐從未提過他的名字。
黎湘曾經猜測過,那應該是她的生父。
因蕎姐提到她生父時總是帶著笑容的,那與蕎姐提到郗望的生父時的反應截然不同。
但黎湘理智仍在,她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並不會被靳尋輕易牽著鼻子走,於是開口道:「姚仲春讓我來作姚涓,是因為她知道我想擺脫你,不會臨陣倒戈。她要向靳家復仇,需要的就是我這樣的人。」
靳尋接道:「她要復仇的是靳清譽,不是我。在這件事情上,我一直站在她那邊。她說什麼我都會聽,就算你臨陣倒戈也傷害不到她的利益。」
這話黎湘無從反駁,因事實的確如此。
靳尋能跪在姚仲春面前任由她打罵,她卻無法想像靳尋跪在靳清譽面前的模樣。
黎湘下意識屏住呼吸:「靳清譽那件事是你做的。」
靳尋靠近了,這一次她沒有躲,聽到他的聲音貼在耳邊:「是我和姚珹『一起』做的。」
黎湘的身體抖了一下。
靳尋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姿勢親密且曖昧:「姚珹完成了前半部分。他控制了靳清譽,然後他才通知我,說隨我處置。」
黎湘忽然懂了。
將靳清譽送到靳尋手裡,靳尋便會陷入兩難。
站在靳清譽的角度,他一定不會相信這件事與靳尋無關,反而會認定是靳尋與外人聯手。
姚珹不用親自露面,也不用去沾這條人命,他將難題丟給靳尋,讓這對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的父子自相殘殺。
而在靳尋心裡,不只有姚仲春占據的分量,還有靳家的利益擺在面前。
靳清譽消失了,靳尋會直接接管曾效忠靳清譽的大部分人馬。可若是讓靳清譽活著回到靳家,靳尋就完了。
靳清譽可不只他一個兒子,尤其是當他無法解釋清楚為什麼綁匪會將靳清譽交給他的時候。
原來這就是姚珹的借刀殺人。
姚珹也不算完全說謊。
黎湘的思路走到這裡,靳尋再次開口:「知不知道為什麼讓你來做牽制靳家的棋子?按照姚仲春的安排,如果不是姚珹先一步動手,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你。姚仲春不會讓姚珹髒了手的。」
黎湘醒神,發現靳尋整個身體都貼到她背上,他的雙手也支撐在她身體前面的桌緣。
但黎湘沒有掙扎,她正在等待一個答案。
而與此同時,她也想起自己在巴黎的提議,她急於拿到股權,急於對靳清譽出手,可是在和姚珹商量時,卻被他駁回了。
靳尋說:「姚仲春很會攻心那一套,而且她認定了冤有頭債有主,既然謝柯已經死了,那就讓他的女兒來完成這件事。」
黎湘的背脊完全緊繃,她閉了閉眼,深吸兩口氣,感受到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皮膚上起了戰慄。
當她終於動作時,便是伸長手臂去夠放在不遠處的文件夾。
靳尋沒有阻止,還好整以暇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
黎湘快速將文件夾翻開,首先開到的就是抬頭的日期和天氣記錄,然後才是正文。
而在每一個日期的最後都有一個落款,寫著記錄者的名字。
她眼前有點花,有許多光點色塊盤踞在視野當中,紙上的文字也在「跳躍」,令她一時看不清楚。
靳尋這時說道:「你從沒去看過她,但你怕她亂說話,就讓秦簡舟找了個私人看護整天跟著她,不讓她和任何人接觸。那個看護將她所有囈語都記了下來。」
黎湘緩了緩,這樣說道:「她有譫妄症,會因為錯覺、幻覺產生妄想,語言顛三倒四,情緒混亂,她的話是不能當真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