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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里有點冷清,平時只有負責打掃的阿姨。
客廳只點了一盞小燈,大部分家具擺設都隱藏在黑暗中,唯有沙發區照亮一角。
辛念到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出來就坐在沙發上等。
幾分鐘後,樓梯那裡傳來腳步聲。
黎湘身上還帶了點水氣,頭髮半干,她的皮膚透著粉白,天生帶笑的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嘴唇微紅。
「終於忍不住找我了。」
這是黎湘下樓後的第一句話,她坐在辛念對面,微笑著。
辛念安靜地審視黎湘臉上的得意、篤定,以及藏在那笑容下的冷漠、憤怒。
她們是熟悉的,熟悉到能一眼看透對方的深意。
但這些年,她們越發陌生,越走越遠。
「我有幾個問題要證實。」辛念終於開口。
黎湘依然在笑:「好啊,那就和以前一樣,一人一個,這樣比較公平。」
辛念:「許煒和公司都是你安排的?他那麼照顧我,是你的授意。」
黎湘:「要不是我,你在工作上根本不會有那麼高的自由度。你做事有多出格,你自己知道的,哪家公司受得了,能讓你這麼玩。」
是啊,如今回想起來,她一次又一次的向公司提供黎湘的猛料,但公司從未提醒或約束她的言行。
黎湘這些年是跟媒體公司和狗仔「買」了不少自己的秘密,可她不會容忍任何一家將她視為長期提款機,她有的是辦法從根上解決問題。
黎湘聲音很輕:「坦白說,許煒只是個小角色,連你前公司老闆都是我的人。」
這一點辛念已經不意外了。
這幾年,前公司爆了不少圈內的料,但對黎湘卻「手下留情」。
她此前還以為這都是黎湘付出了金錢代價,原來是一場戲。
黎湘再次開口:「該我問你了,為什麼要針對我?」
辛念:「你應該知道。」
黎湘:「我要聽你親口說。」
辛念也露出笑容:「沒有人願意在別人的威脅下生活,我受夠了你那套物競天擇的論調,你現在越來越像靳尋。」
黎湘接道:「我是威脅你,可你也得到好處了,我沒有虧待過你。至於靳尋,要不是當年你讓我去找他,咱們會有今天麼?要不是我這些年的努力,你們會有好日子過麼?你現在居然反咬我一口。」
辛念深吸一口:「我只想從頭來過,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黎湘果斷道:「不可能。」
亮起的小燈照亮兩人的半張臉,另外半張隱藏在黑暗中,五官的起伏也在臉上透出陰影,令她們的表情看上去多了幾分詭異。
黎湘:「當年的事是一起做的,憑什麼要我一個人承擔後果,你們休想脫身。」
辛念:「那你想怎麼樣?我媽已經去世了,你還要怎麼威脅我。」
黎湘輕笑:「不是還有個男朋友麼?」
辛念心口驟然收縮,但她咬著牙關,沒有露出分毫破綻:「你說聞錚,隨你便。男人到處都是。」
「哦,變化很大嘛。那就隨我處置了。」黎湘笑著起身。
「下黑手你的確很有一套。」辛念快速接道:「就像你對付趙正翀一樣。」
黎湘站住,因為角度的變化,光影的照射令她顯出幾分陰狠:「隨你信不信,趙正翀根本沒資格威脅我,我也不會為了這種人浪費精力。」
雖然黎湘的語氣很輕飄,這話確有幾分道理。
這也是辛念這幾天的疑惑,黎湘骨子裡是驕傲的,趙正翀的確不夠級別,分量也差得遠。以黎湘今時今日的地位人脈,有的是人願意為她掃清障礙,確實不用自己傷腦筋。
辛念:「趙正翀遇害之前正在調查你,他女朋友是江秋。」
黎湘又坐下來:「原來這才是你找我的目的。這件事我知道,江秋已經不再為我工作了,她的交友和我無關。」
「也不是完全無關。」辛念接道:「江秋和許煒有一腿。」
黎湘一頓,眉宇間浮現出一絲驚訝。
就是這細微的表情,令辛念意識到,黎湘是真的不知道,但除了驚訝,在剛才那個瞬間,她似乎還聯想到其它什麼。
辛念:「是不是想到什麼?」
黎湘反問:「你怎麼知道趙正翀在查我?你那個做私家偵探的男朋友說的?」
辛念面不改色地搖頭:「我和他好歹共事過,是被我偶然發現的。而且我剛離職,他就去拷貝我電腦里的照片,之後他就遇害了。幸好那裡面不只有你的照片,還有圈內其他人的,警方現在正在逐一排查。對了,他們找過你沒有?」
黎湘:「是工作人員接待的。我那天幾天行程很緊,沒有接觸過趙正翀,怎麼都懷疑不到我頭上。」
「你確定?」辛念從手機里點開那段錄音,放給她聽。
黎湘果然變臉。
辛念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要不是趙正翀喝多了說漏嘴,我都不敢相信原來他知道你這麼多事。趙正翀接觸過你,而且不止一次——他是不是勒索過你?但我猜應該不是用你身份這件事做文章,他膽子還沒這麼大,應該會先從其他事情入手,比如你代言的那個牛奶品牌的老闆,他和心田的兩個小藝人在英國那一出,就是你牽的線。聽說這筆封口費,足以讓趙正翀將房貸還清。但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害了。你說如果這件事讓警方知道,他們會怎麼看?到時候可就不只是找你的工作人員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