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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英文就是法文,中文版本比較少,即便有也是豎行繁體字的印刷,同樣書頁泛黃。
她原本只是隨意看看,並未在意,直到又抽出一本,在裡面翻到一張老照片。
照片裡的女人正是年輕時的姚仲春,她懷裡還坐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圓潤的臉,卻也有一點尖下巴,單眼皮大眼睛,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黎湘看得入神,不知什麼時候姚珹走到她身後,直到她嗅到藥香,下意識轉頭,問:「這是姚涓?」
姚珹「嗯」了聲,將照片抽走,又折回到桌前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同時說:「原來夾在這裡,我找了很久。」
黎湘見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中號相冊,中間有一頁空了一半,他將照片放回去剛好填補空白。
黎湘問:「我能看看嗎?」
姚珹遲疑了一瞬,還是將相冊遞給她。
黎湘沒有坐下,就站在那裡低頭翻看,同時想到一件事,說:「對了,之前在姚家整理出來的相冊,有幾張照片包含靳尋。我沒有問過你的意思,就拿來和他做交易了。」
姚珹似乎有些驚訝,隨即說:「哦,那幾張,無所謂,有他在的照片沒有留存的意義。你跟他做了什麼交易?」
黎湘:「也沒什麼,只是讓他為我辦一件事,內容待定。」
姚珹搖頭輕笑。
黎湘瞅著他:「你笑什麼,是覺得他不會履行麼?」
「不。」姚珹說:「雖然那只是幾張照片,對於珍惜它的人來說卻有特殊意義。姑姑生前他就跟姑姑要過,但姑姑沒給。」
黎湘垂下眼半晌沒言語,不禁又一次生出條件反射的心理——解讀靳尋的心路歷程。
畢竟她研究了他長達十年,這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掉了。
姚珹見黎湘沉默,問:「在想什麼,搞不懂他為什麼執著一段註定不能圓滿的情感?」
黎湘點頭:「有點意外他有這種賤骨頭的屬性。」
姚珹低語:「你有見過靳尋的生母麼?」
黎湘搖頭,別說沒見過本人,就連照片都沒見過一張,似乎她只是活在圈內的傳聞中,只知道長居海外,偶爾回國,在兩地都有情人。
黎湘說:「我和我的心理諮詢師交流過,一個成年人會對什麼樣的人產生特殊的心理情感和精神寄託,完全取決於這個人小時候第一個愛慕崇拜的異性長輩,他在這個人面前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如果男人自小就有保護母親的心態,那麼以後也會朝這個方向發展,更容易會對令他生出保護欲的異性,且與母親特質相符的女性產生愛情。我所知道的是,靳尋的情感啟蒙不是來自他的生母,他追求的也不是相夫教子的女性,在他的性啟蒙還是一片空白時,姚仲春出現了。她是那種獨立,有手腕,即便結婚生女也不會被世俗倫理束縛的女人。」
姚仲春愛靳清譽,但那不是因為靳清譽多金英俊,也不是因為他的人品令人敬重。或許她對他的執著,就是因為他性格上的瑕疵,手段上的卑劣。
姚珹笑了下,忽然說:「靳尋的生母和姑姑,曾經是朋友。早年在春城社交圈,她們經常一同出現。」
這倒是令人意外。
黎湘:「那後來呢,她們交惡了?」
姚珹:「沒有,姑姑養病期間,靳尋生母多次探望,但都刻意和靳清譽錯開時間。我也是聽姑姑說的,她和靳清譽聯姻時就跟家裡簽過協議,結婚生子,用來換取後面的人生自由。姑姑說,她是將靳尋抵押給靳家了,雖然是親生的,但也比不上她追求的自由重要。她刻意與丈夫兒子保持距離,消失在春城社交圈,她後來的生活一直很神秘。因她從未干涉靳家內務,所以靳家人也遵守承諾,沒有打攪她的生活。」
「真是讓人想不到。」黎湘說。
姚珹:「姑姑說過,她這輩子從沒羨慕嫉妒過任何人,但靳尋生母除外。如果不是姑姑執著於家族繼承人的位置,執著於掌權,也不會捲入後面的勾心鬥角。」
這一點和黎湘的認知一致。
以姚仲春的實力條件,只要她自己不鑽牛角尖,人生基本就是easy模式。
黎湘:「太過執著一件事,一個人,就會成為弱點。」
說到這,她又自嘲的笑了笑,合上相冊又道:「我這些年就是太執著了,越想掙脫反而被套得越緊。我要是早知道,靳尋對我的控制,只是因為我這張有些相似的臉,我就不會急於擺脫,會找到更迂迴的辦法。」
「其實你和姑姑並沒有那麼像。只是因為一張臉,他還沒這麼天真。」姚珹說:「你有沒有想過,或許……」
「什麼?」黎湘看向他。
姚珹卻停住了:「沒什麼。」
黎湘:「話只說了一半,聽的人會很難受。」
姚珹卻只是笑,並將相冊收回到抽屜里。
黎湘看著他的動作,不再堅持,正打算換個話題,姚珹卻先一步開口:「剛才你說成年人的情感,在小時候就註定了,最早可以追溯到第一個令他崇拜愛慕的異性長輩。」
黎湘:「理論上是這樣的。」
姚珹:「那麼你呢?你小時候有過類似的經歷麼?」
黎湘回憶了片刻,搖頭:「我還來不及有,就長大了。」
姚珹神色恍然:「我知道你沒見過自己的生父,那麼異性長輩呢,沒有印象深刻的人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