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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雖然沒有陰陽怪氣,卻也聽著令人不舒服,余鉞當即說:「她需要休息,而不是再受刺激。」
辛念沒有站在這裡和余鉞起爭執,而是拿出手機撥打戚晚的手機號,聽著從裡面溢出的鈴聲,同時對余鉞說:「這件事我和你說也一樣,你是刑警,比我們普通人要敏銳得多,你的分析能力也很強,也許你會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辛念的聲音比剛才高了些,好像是要讓裡面的戚晚聽到。
周淮一手落在辛念肩上,是怕她衝動,目光卻看向余鉞握住門把得手。
他注意到余鉞的手正在用力,手背上幾道筋浮現,連指節都泛白了。再看余鉞的神態,卻和剛才沒什麼不同。
周淮心生疑竇,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就在這時,屋裡傳出來戚晚的聲音:「是辛念嗎?」
戚晚出來了,她臉色有些灰白,嘴唇也是乾澀的,眼睛裡充斥著紅血絲,眼皮腫著,像是個收到精神困擾,許久沒有睡過覺的深度失眠患者。
辛念笑了笑:「打攪你了晚晚,但有件事我很著急,一定要儘快跟你聊清楚。我想你也是一樣的想法,說出來就舒服了。」
余鉞神色微動,似要擋住辛念。
戚晚卻虛弱道:「好啊,那就聊吧。」
然後戚晚轉向余鉞:「我們單獨說兩句,你先幫我招呼客人。」
客人指的就是周淮,顯然戚晚只想和辛念說話。
余鉞雖然不贊同,但還是說:「注意自己的身體,醫生也說了,你不能再受刺激。」
戚晚笑著說:「知道了,我沒那麼脆弱。」
幾分鐘後,戚晚將辛念請進臥室。
她端了杯水給辛念,辛念坐在椅子上,戚晚在床邊坐下:「不好意思,我這裡地方小,屋子有點亂。」
她一個人住,一室一廳也就夠了,余鉞和周淮就在外面小廳。
辛念掃了眼半大不點的臥室,又看了看旁邊的小電腦桌和筆記本,以及堆在旁邊的工具書、草稿紙。
辛念:「你的習慣一點沒變,只是人變化太大,我都有點不認識你了。」
戚晚靠上床,將被子蓋住自己下半身,低著頭:「你想和我說什麼?」
辛念:「黎湘失蹤了,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
戚晚沒有動,也沒有吭聲。
辛念見狀,繼續試探:「其實她不是黎湘,你知道她是誰吧。」
等了片刻,戚晚才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嗯」。
辛念下意識繃緊精神,握緊了杯子正要繼續問,就聽戚晚說:「晨晨變化真大。」
辛念胸口頓時用上一股氣,頂在喉嚨那裡,此前路上想到的所有說辭在這一刻統統不見了。
她回想第一次懷疑戚晚的時機,回想戚晚可能想起來過去的契機,一直倒推到小心那件事。
許久,辛念這樣說道:「我之前還覺得奇怪,那年你的反應那麼大,整日胡言亂語,後來還直接住了院,可這次劉鋒鳴的事你怎麼無動於衷的?就算是個正常人遇到了,也會有些反應吧。你休息兩天就好了,還對自己的男朋友隱瞞著實情。其實你不是沒有受刺激,也不是無動於衷,是因為想起來一些事,那些事帶給你的衝擊、頓悟,遠比劉鋒鳴的死程度更大。」
戚晚依然低著頭,不言不語,不承認不否認,就像是接受宣判的犯人。
辛念也不想表現得這樣咄咄逼人,自從離開職場之後,她女性的柔軟逐漸回來,聞錚生前還說過覺得她不上班以後溫柔好多,上了班就跟個女戰士一樣,又辛苦又讓人心疼。
辛念回答他,沒有女人願意活得那麼累,都是被生活一步步逼到那裡的。
辛念吸了口氣,說:「為什麼要跟姓靳的合作,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戚晚低聲道:「我被他威脅,我不知道怎麼辦。」
辛念:「你可以來找我們,我們同樣受到他的威脅。但現在我們都和那時候不一樣了,咱們可以像過去一樣。」
戚晚:「你不明白。」
辛念當然不明白:「他威脅你的是張大豐那件事?」
戚晚不接茬兒,只是重複道:「你不明白……」
辛念:「還有什麼,你不能跟我說?你還有別的事?」
這一次戚晚沉默了。
戚晚閉上眼,心裡的障礙並沒有因為跟辛念的坦白而衝破,她也很想不顧一切地和盤托出那些遺忘多年,再想起來連自己都震住的不可思議的行為。
那時候辛念和黎湘一定會很失望,會恨她怨她。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
辛念在等她一個答案,戚晚卻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余鉞敲門道:「戚晚,該吃藥了。」
辛念起身開門,拿走余鉞手裡的水杯和藥:「我給她。」
余鉞欲言又止,透過門縫往裡面看。
辛念將門關上,遞給戚晚。
見戚晚吃了藥,喝了半杯水,辛念才道:「咱們的時間都不多了,你應該有數。就算你這次被靳尋利用,你沒得選,他也不會放過你。他是什麼手段,你對付不了,我也沒那個本事。還有晨晨,她現在落在他手裡,還不定受什麼樣的折磨。這件事僵持到最後,勢必要驚動警方,到時候我不會替你保守秘密,你對警方還是要說實話。還有你男朋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