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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戚晚在一個紙箱子的最底層,找出一張安閒的藝術照片。
照片有小學課本那麼大,沒有用相框封存,只是夾在一本書里,而且因為壓在箱底,箱底受潮,照片已經發霉長毛。
照片裡安閒的一半臉已經被「腐蝕」掉,戚晚「呃」了一聲,就將照片和書一起扔進紙簍,隨即想了想還是覺得噁心,便將整個還沒裝滿的垃圾袋拿到樓下扔掉。
待扔完垃圾再回來一看,紙箱子底部雖然受潮,但是發霉長毛的就只有那麼一張照片,其餘的東西都沒事。
就算是不信鬼神的人,也難免會覺得邪門兒。
也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戚晚正想著,這是不是母親斥責她沒有去掃墓的信號之一時,她的手機就忽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電話接起,戚晚本以為是騷擾電話,打算聽兩句就掛斷,誰知對方卻提到「林新墓園」。
接著對方又說,剛經歷了一場大雨,墓園出了點意外,有一片地區的墓地可能會有滲水現象,請家屬過來看看。
依山傍水是大吉,墓地滲水卻是大凶。
別說是墓地滲水了,就是在自家裡,樓上有水滲下來,住在樓下的人都會覺得忌諱。
戚晚接完電話眼皮子就跳了幾下,她不是個怪力亂神的人,卻不得不因為這些巧合產生聯想,會不會是墓地滲水了,母親不高興了,這才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她,或者是怪她之前不去看她?
結果就是,這個晚上戚晚一閉上眼就做噩夢,夢裡全是安閒的責怪,還有那些稿件里對「女兒」的抨擊。
第二天一早,戚晚就買了返回林新的長途車票,中午便坐車上路,只在路上跟余鉞提了一嘴。
余鉞正在案子裡忙碌,待戚晚抵達林新之後才回復消息,讓她早去早回,注意溫差變化,多穿衣多喝水。
戚晚回了余鉞,便直奔墓地,到現場一看,的確有滲水現象,但沒有墓園的人描述的那樣嚴重。
墓園的負責人卻說,外面看不出什麼,要打開看裡面才知道,但是沒有家屬的允許,他們不便操作。剛才有兩家來看過,第一家沒什麼事,第二家打開一看,裡面已經存水了,趕緊將骨灰盒取出來。
戚晚聽完原委,辦了手續,很快就站在一旁觀看工人們作業。
負責人再三表示,他們也是以防萬一,這種事不敢大意,就算打開看什麼事都沒有,也好安心,如果有事也好及時修復加固。
戚晚只是聽著負責人解釋,並不多話,直到上面的石磚開啟,她下意識伸頭往裡看,雖然沒有存水,但裡面也是濕漉漉的。
戚晚走下台階,將裡面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搬出來。
除了骨灰盒,還有一些簡單的陪葬品。
戚晚將東西拿出來檢查,工人們開始修復工作。
負責人在旁邊盯著,並時不時問戚晚,有沒有泡水損壞。
戚晚檢查了骨灰盒,沒有大礙,卻在檢查遺物時有了奇怪的發現。
她將幾件東西拿起來看了許久,對自己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竟然完全不記得她當時放了什麼陪葬品,為什麼放。
有幾件是安閒生前喜歡的衣服,這倒不稀奇。
還有一個用塑料布層層纏住的小盒子緊緊蓋著,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只是拿起來的時候聽到「咣當」的聲音。
除此之外,還有一本同樣用塑料布纏住的小相冊。
戚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最後竟沒有將相冊和那個小盒子放回原處,而是塞進包里,只將衣服和骨灰盒擺好,又看著工人們封口。
直到傍晚回到酒店,戚晚已經十分睏倦,進門後叫了餐便躺下睡了。
然而這一覺睡得也不好,甚至還出現了「鬼壓床」,她似乎聽到有人拍門叫她,卻又好像是在做夢,想睜開眼又發現動彈不得。
等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渾身都覺得沉甸甸的,頭還有點暈眩,直到前台打來電話,她才知道原來剛才確實有服務員敲門,是她點了餐,但一直沒有應門。
戚晚吃了加熱過的晚餐,再看時間已經將近九點。
她打開電視,就從包里翻出帶回來的東西,費了很大力氣才將塑料布拆開。
小盒子裡有兩個小物件,一個是優盤,另一個則是老型號數位相機的儲存卡,但因為她沒有帶電腦來林新,暫時無法查看,便隨手將相冊翻開。
她以為,我會看到自己小時候的照片,或是母親與她的合照。
結果呢,她卻看到一個陌生男人。
這男人是誰?
戚晚擰起眉心,盯著照片裡的面孔,原本就昏沉的頭,在兩側部位似乎有神經在一跳一跳地抽動。
她忽然覺得噁心,並從心裡湧上一種強烈的生理不適。
她很清楚這是什麼反應,她雖然不認識這個男人,但她的潛意識還存放著他的信息,那是潛意識在向顯意識發出信號——她討厭他。
可這樣太沒道理了。
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卻出現在她母親的相冊里,還是她親手放進去的。
這樣看,她記憶上出現的問題,應該比她以為的以及醫生判定的還要嚴重,否則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忘記?
再往後翻,不只有這個男人的照片,還有他和安閒的合照。
這令戚晚進一步意識到,這個男人和安閒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