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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鉞問:「趙正翀有沒有跟你提過江秋的錢是從哪兒來的?還有,他為什麼要調查自己的女朋友?」
周淮說:「他說的不夠詳細,但他有兩句話我印象很深,一句是『憑什麼風險都讓老子來擔,她卻跟姦夫逍遙快活,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一句『要是有一天我出什麼事,你記得幫我舉報他倆』。」
周淮提到「姦夫」時,余鉞剛好翻到許煒的照片,這裡面有許煒出入公司的抓拍,也有他假期陪伴妻兒的合照,以及他和江秋一前一後進出小區的照片。
按照周淮的轉述,趙正翀對江秋以及許煒的關係非常生氣,這當然在情理之中。
但以趙正翀的性格,他最介意的點恐怕還在「錢」上。
余鉞問:「這兩句話他是什麼跟你說的?」
周淮回道:「就出事前幾天,我們見過一面,他答應支付尾款,然後就失聯了。」
余鉞沒說話,只在心裡將警方現在調查到的線索,和周淮提供的照片證據聯繫到一起。
趙正翀應該知道江秋的錢是從哪兒來的,而且他還是參與者。
他因為不想在自己的帳戶中留下大筆錢款的出入帳證據,就用江秋母親的帳戶,這說明他們之間曾經互相信任,或是江秋說服了趙正翀,畢竟二人已經發展到談婚論嫁的階段。
後來出於某些原因,兩人沒有結婚,按照江秋的說法是趙正翀不定性,存款都拿去買手辦了。
可現在看來,是江秋在撒謊。
江秋將匯入母親帳戶的錢用於自己的消費享樂,還和許煒發展出不倫關係。
這件事被趙正翀察覺之後,就找私家偵探調查,希望進一步獲得證據,向兩人反擊。
但就在這時,趙正翀遇害了。
也就是說這個案子現在有兩個調查方向:一個是那些不明收入的來源——趙正翀在勒索誰;另一個則是錢的去處——江秋和許煒。
思路走到這裡,余鉞定了會兒神,又拿出下面抓拍辛念的照片:「她是趙正翀的前同事,我們懷疑她知道一些事。她已經離職了,就在趙正翀遇害前幾天。」
「我知道,我認識她。」周淮坦白,「應該說是因為認識她男朋友,以及趙正翀的委託名單上也包括她,這才認識。」
余鉞又問:「那你有沒有特別發現?」
周淮只說:「我只知道她也在挖趙正翀遇害的真相,她現在上班的公司是宇盛傳媒,前幾天的報導就是她那個部門發出來的。」
余鉞沒接話。
在他們的調查過程中,辛念從沒有上過嫌疑人名單,尤其是當他們將趙正翀命案的起因定性為錢財糾紛之後。
如今周淮的話就等於進一步證實了猜測。
趙正翀需要錢,不止是為了挽回自己的「損失」,為了支付給私家偵探和用來買手辦,還房貸,還有點報復心理。
他在江秋那裡損失了很多錢,要不回來,就只能從別的地方找補。
辛念入行比趙正翀晚,卻比他掙得多,而且更得公司器重,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她很容易就會成為趙正翀的眼中釘。
說是仇富還不至於,但多少有點遷怒。
余鉞處理過一些故意傷人案,動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誰都能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評價兩句。
其中一件就是傷人者控訴受害者,說受害者多次對他進行精神上的打壓、羞辱,還很喜歡炫耀,尤其是在他為了幾千塊的房租、生活費和過年費四處奔走時,受害者還不痛不癢地告訴他,他有一小筆理財到期了,可以取出一萬塊錢用來過個好年。
按理說,這兩件事沒有關係,然而受害者取出來的一萬塊,卻令急於發泄的傷人者有了一個明確的仇視目標。
這很像趙正翀遇害之前的心態,他的錢被女朋友「卷」走了,女朋友和上司還給他戴綠帽子,而這個時候,辛念卻隨手買個手辦送給他,對價格毫不在意。
所以他就連辛念一起查,他知道她也不乾淨,幹這行的都有秘密。
凡事皆有代價,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秘密、名譽買單。
……
……
午飯後,周淮率先離開,余鉞一個人在廚房收拾。
剛打包好準備扔掉的垃圾,大門那裡傳來一陣聲響。
門開了,余鉞走出去,和進來的年輕女人對上。
余鉞笑了,邊擦手邊問:「怎麼突然過來了,吃飯了麼?」
來人正是他女朋友。
女人將手上的餐盒放下,說:「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家的肉餅,特意排隊去買的。本來想發微信給你,但我一直在想劇情,忘記了……對了,你是不是都吃過了?」
余鉞說:「嗯,中午來了個老同學,我們一起吃的,還喝了點。你呢?」
女人搖頭,剛要開口,肚子就發出一陣「咕嚕」聲。
兩人一起笑了。
余鉞又回身進廚房:「鍋里還有湯,我給你熱熱,肉餅你趁熱吃了。」
女人應了一聲。
幾分鐘後,余鉞端著一碗熱湯出來,餐桌前卻不見女人。
裝肉餅的盒子原封不動的待在袋子裡。
余鉞放下碗,進屋裡一看,他的單人床旁邊有個小型書架,女人正坐在書架前的小凳子上,低著頭,膝蓋上放了本《偵查心理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