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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的謊言是七分真三分假。
辛念說得就跟真的一樣,而黎湘也漸漸相信了,因為這裡面的關鍵點都是真的,辛念說謊的部分並沒有改變事情的走向,卻恰到好處的掩飾了周淮的存在。
一陣沉默。
兩個女人對視著,誰也不讓誰。
就像幾年前她們第一次攤牌,第一次提到要分道揚鑣一樣。
黎湘表情緩和之後才開口,聲音比剛才輕了許多:「趙正翀的死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授意。如果因為這件事我被警方找麻煩,影響我的事業、生活,令我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到那時候……你可不要怪我。」
第14章
辛念的自白
周六,余鉞休假。
臨近中午,門鈴第一次響起,是外賣。
余鉞買了三個菜兩份飯,又去廚房煮了半鍋湯。
半個小時後,門鈴再次響起。
余鉞去開門,來人卻是周淮。
兩人照面,相視一笑。
余鉞讓出門口:「進來吧。」
周淮進門後環顧一周,余鉞住的地方面積不大,只有一室一小廳,家具不多,但還算乾淨。
周淮問:「怎麼一個人住?女朋友呢?」
余鉞將飯菜從袋子裡拿出來,又去盛湯:「她需要自己的空間,我忙起來也顧不上她。」
周淮洗了手,來幫余鉞。
余鉞又找出幾罐啤酒:「這兩天不用值班,喝點?」
周淮笑著坐下:「最多一罐,我晚上還有事。」
兩人碰了下杯,余鉞一時有些感慨:「要不是聽獄偵科的同事透露,我還不知道你出來這麼久了。聽說你還在裡面立了幾次功。」
周淮只「嗯」了一聲,沒有多提的意思。
余鉞打量著周淮,身為刑警,打從周淮一進門,他就嗅到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味道」,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有案底前科。
余鉞問:「這幾年在做什麼,來春城多久了,怎麼也不來找我。」
周淮沒有直接回答,放下筷子,從剛脫下來放在一邊的外套內兜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紙口袋,放在余鉞面前。
余鉞掃了眼,邊問「是什麼」邊打開,臉色逐漸從輕鬆變為嚴肅,又浮現出疑惑。
那是一疊照片,而且都是圍繞著趙正翀的生活拍攝的。
周淮:「這就是我現在的工作,剛好趙正翀是我的委託人。我想這些照片應該能幫上你們。我知道你們有舉報有償的制度,錢就不用給了,我不想太高調。」
余鉞沉默半晌,消化著周淮透露的信息,再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卻和趙正翀無關:「你做這行,是因為……周叔叔?」
最後三個字,余鉞有一瞬間的遲疑。
周淮坐牢期間,余鉞去看過他,後來調來春城,忙起來不方便去,也會托曾在林新一起讀高中的同學幫忙探望。
余鉞和周淮高中時關係很鐵,周家的事余鉞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周淮父親的無故失蹤,是他心裡的一塊病。
在那之前,周淮父母就已經離婚,姐姐跟著生母,周淮則跟著父親。
周淮垂下眼,聲音很低:「他已經失蹤十二年了。五年前,我姐去法院申請宣告死亡,但我還是覺得,就算是死也得有個去處,屍骨總得找到。只有找到屍骨,才能證實死因,總不能一個『下落不明』就了事了。」
周淮是個執著的人,既細心又有耐心,無論是少年時看上去的意氣風發,還是現在表現出來的低調內斂,這都是表現,他骨子裡一直沒變。
余鉞知道站在外人的角度沒有立場勸他寬心,便沒再多問,只在心裡嘆了一聲,隨即翻看照片。
其中幾張拍到的都是趙正翀的女朋友江秋,有她去商場購物的照片,還有她出入高檔美容、美發,甚至是輕醫美機構的照片。
除此之外,還有許煒和趙正翀前同事辛念的。
余鉞看了一圈,問:「跟拍期間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如果換一個普通人,余鉞的問題需要更有針對性,還要多次引導,但周淮不同,周淮既然幫過獄偵科立功,又做私家偵探,他對「蛛絲馬跡」的敏銳度絕不亞於警察。
周淮笑道:「我今天就要跟你聊這事兒,也算是協助警方調查。」
周淮將一個地址發給余鉞:「這棟房子登記在江秋母親名下,但她母親不在這裡住,江秋經常過去。她在美容、美發和醫美機構登記的名字都是她母親的,前後儲值超過二十萬。」
余鉞很快聯想到江秋的收入來源,她只是一家GG公司的普通職員,月工資不到一萬,之前警員詢問她時,她還提到是因為趙正翀亂買手辦,他們供不起房,這才遲遲沒有結婚。
趙正翀生前住的房子,也的確如江秋所說,房貸還在還。
再看這些照片,余鉞對奢侈品的了解雖然不夠深入,卻也認識一二線的品牌,衣服他未必看得出來價值,但照片裡江秋拿的包價值幾位數他是知道的。
能將二十萬砸在美容美髮上,應該不會用假包。
趙正翀命案之後,他們粗略了解過江秋的經濟來源,因為江秋目前還沒有列為嫌疑人,不便深入調查,她的經濟狀況比較一般,和她的口述尚算吻合。
如果周淮所述是真,那麼下一步,他們很有必要查一查江秋和母親的資產來源——趙正翀因錢財糾紛而遇害,這也是他們一直認定的調查方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