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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晨接著說:「如果你能回答我的問題,我也許會願意幫你解決麻煩。」
這話落地,母女倆之間許久沒有人說話。
蕎姐低著頭看著地板,仿佛在權衡形勢,郗晨就耐心地等,腦海中卻不斷閃現著郗望失蹤之前她們的那次爭吵。
還有那幾天裡她到處找郗望,腳下磨出水泡,心裡充滿了恐懼。
不過一會兒,蕎姐開口了,將郗晨的思緒拉回來:「是有一些人……」
「誰,夜陽天的人?」郗晨問。
蕎姐吸了口氣,幾不可見地點頭。
郗晨又問:「張大豐?」
蕎姐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搖頭,只說:「這個人手段非常黑,被他盯上的沒有一個能跑掉。」
「那郗望是被他盯上了,還是你……」郗晨將話題繞了回來。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蕎姐打斷:「郗望是怎麼回事我真不知道,張大豐根本沒見過她。她那個長相,就算見到了也不會看中。」
郗晨眯了眯眼,雖然蕎姐語氣不屑,卻從語氣和用詞中卻透露出一些信息。
張大豐過目的,比如她,用來交易的客戶多半也是張大豐親自打理的,除非有一天她開始走下坡了,貶值了,可能會被踹去「底層」。
而那些不必張大豐親自過目的女生、女人,一開始就在底層流水線。
人口販賣是個巨大的網絡,絕不可能只是一個夜陽天就搞得出來的,夜陽天只是其中一個「業務點」。
可能在林新還有許多個這樣的點。
「難怪你一點都不著急,也沒有去找過她。」郗晨喃喃道。
蕎姐說:「你以為我不想找嗎,是根本找不到啊。要怪就怪她倒霉,被人逮著機會了。」
自這以後,郗晨沒再說一個字。
蕎姐臨走之前,反覆念叨著讓郗晨一定要想辦法,就算不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自己等等。
郗晨在屋裡呆坐了許久,想著眼前無法破除的困局,想著下落不明的郗望,想著虎視眈眈的張大豐,還有隨時可能抽身的靳尋。
直到傍晚,屋裡漸漸黑了。
門口突然傳來動靜,周長生進來了。
見到沙發上坐了個人影,周長生先是一怔,遂將燈打開,解釋道:「我在樓下看屋裡黑著燈,以為你不在。」
郗晨倒不介意周長生不請自入,這套間也不是她的家。
她走向周長生,要接過他手裡的袋子,周長生卻說:「很沉,還是我來吧。」
他將袋子放在地上,將裡面的東西一個個拿出來用消毒紙巾擦乾淨,又整齊碼放到冰箱裡,動作利落且仔細。
郗晨看著他的背影,問:「你每天都過來,在外面還要為了靳先生奔波,你妻子沒有意見嗎?」
周長生沒有回頭,只說:「離婚了,她要女兒,兒子給我,走了十年了。」
「哦。」郗晨極輕地吐出一個字。
難怪她總覺得他身上沒有已婚男人的氣息,怎麼看都像是無牽無掛的單身漢。
郗晨:「那你兒子呢?」
周長生:「住校,或住親戚家。」
周長生收拾好冰箱,整理了桌面,便準備走。
郗晨卻在這時從保溫壺裡倒出一杯茶,遞給周長生。
周長生接過茶喝了兩口。
郗晨問:「我什麼時候能見靳先生,我有事要找他。」
周長生想了下,說:「我幫你轉達,回頭告訴你時間。」
郗晨點頭:「謝謝。」
周長生:「應該的,等我消息。」
……
……
這段時間戚晚和張大豐的「父女關係」可以說是與日俱增,當然這並非她自願。
轉折點就是因為那天她還了那些照片,張大豐覺得她識時務,開竅很快,加上戚晚後來在帳本里指出了幾個她認為奇怪的地方,張大豐對這個女兒多了幾分欣賞。
這在戚晚看來是一種自戀的表現,因張大豐說過,她遺傳了他的優點,是個好苗子。
戚晚問張大豐,他的生意除了夜陽天表面上的經營,以及私下將小姐「介紹」給客戶們,是不是還有一些門路。
她說這是她從帳本上感覺到的,雖然她並不擅長這個,只能憑感覺和帳目之間的邏輯關係推斷。
張大豐只是笑笑,誇她敏銳、聰明,卻沒道出事實。
戚晚意識到,那一定是非常嚴重的事。
但即便張大豐不說,她也大概能猜到一個方向,張大豐不做實業,非實業里來錢快且見不得光的,一般跳不出黃賭毒三者。
毒,不可能。
張大豐怎麼看都不像是和毒品沾邊的人,他自己也不碰。
賭,有點眉目。
她在夜陽天見過張大豐幾個稱兄道弟的朋友,聽說都是做地下賭場的,但似乎和張大豐只是間接關係,他可能會分錢,但並非他的產業。
最後就剩下黃。
張大豐一直在做,但是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夜陽天,應該不至於產出帳本上那些數字,夜陽天應該只是其中一份。
戚晚仔細琢磨過張大豐這份「事業」的結構,有一小部分是他所說的「極品」,那是用來提供給高級買家的。
他所說的那個什麼網站就是目錄,方便了一些不便來夜陽天露面的客人。
但就算是「極品」,賣出去了他又能分到多少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