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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沒有證據很正常,他根本沒有途徑獲取,除非她將那些東西交給他。
但那又如何呢,只能證明郗晨和辛念的參與,證明周長生也是其中一員,後來周長生為何失蹤,那還得繼續調查。
她當年選擇將那些東西藏起來,一定有她的理由。
放在墓地里,多半是有永遠不想再開啟的意思。
還有放在舊紙箱裡的硬碟、帳本,這些東西與案件沒有直接關係,也不能證明什麼。
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沒有證據視頻、照片,嫌疑人親口供述,這個案子只能是懸案,哦不,連「案件」都不能算,因為還沒有立案。
追訴時效最長二十年,當年的事沒有立案,只以「下落不明」定性,如今過了十二年,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刑警都會說希望渺茫。
時間越久,證據越少,別說屍骨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證實身份就越難,受污染的可能性就越高。
也就是說,只要她永遠不把東西交出去,永遠想不起來,那件事就會繼續保持「靜止」狀態。
除非,除非……哦,除非處理屍骨的人自己想不開,選擇自首。
但這可能性就更低了。
就這樣,戚晚一直處在精神亢奮大腦異常活躍的狀態里,她毫無困意,睜著眼睛看著床頭櫃的方向,快速將利害關係梳理清楚。
這種狀態只有當她文思泉湧時才會出現,大概是周淮的刺激勾起了她的應激反應,也不管想起來多少,第一時間就開啟自保模式。
她默默做了決定: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
同一時間的周淮,正將車子停在辛念家樓下。
他沒有急著下車,先給李琰發了信息。
「你說得對,她有表演型人格,而且她認識爸爸。」
李琰回復的很快:「她告訴你的,跟你承認了?」
周淮:「是我看出來的。她在掩飾,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對爸爸的名字有反應。」
好一會兒,李琰發來一段語音,這樣說道:「我知道你很會調查,但這樣沒用。周淮,你懂法,你應當知道沒有證據支持的懷疑是無效的。就算你的直覺你的感覺是正確的,有能說明什麼?難道你去跟警方說,是她的眼神告訴你她有罪嗎?要說懷疑,警方可以說,他們可以根據懷疑去調查,但你不可以。如果讓余鉞知道,你們連朋友都沒得做。而且退一萬步說,如果她真的記得那件事,那你今天貿然過去,已經打草驚蛇了。」
周淮聽完後漸漸有了火氣,打字回復李琰:「難道像你一樣坐以待斃,時間越久希望越渺茫,難道讓我什麼都不做?我要求不高,我只想找到他的屍骨。」
李琰:「我這樣說你可能會生氣,但有一說一,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會告訴你。」
周淮罵了句髒話,將手機扔到一邊,沒有再回復李琰。
許久,周淮都沒有動作,只是趴在方向盤上順氣。
他的思緒停不下來,滿腦子想的都是周長生,以及剛才戚晚在短暫的一兩秒之內千變萬化的表情。
他捕捉到了,真的捕捉到了。
只恨自己手裡沒有相機,沒有快速按下快門。
那一連串的情緒,如果可以幻化文字,那就是一篇嫌疑人的自述。
可他不是警察,他沒有合法調查的權限。
非法取證倒是少了許多程序障礙,但風險也大,而且根本不知道從哪裡查起。
周淮閉上眼,再次感到無力。
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這種感覺很熟悉,前面是因為靳家滴水不漏的勢力,而如今連一個普通人都搞不過。
要找到真相真是難如登天,要麼違法冒險,用些非常手段,要麼就得手握權勢或鈔能力,如果沒有力量又豁不出去,又憑什麼干成這件事,憑運氣嗎,還是憑著善良感天動地?
周淮越想越喪氣,就在這時車窗從外面敲響兩聲。
接著他就聽到辛念的聲音:「周淮?」
周淮抬起頭,透過窗戶看到辛念趴在玻璃上,他嘆了口氣,拔出鑰匙下車。
辛念見他臉色不佳,問:「你怎麼了?」
周淮看了她手裡的超市購物袋,正要接過來,同時說:「我有點不舒服,剛才在車裡趴了一會兒。」
「不舒服還開車,不怕出事嗎?」辛念沒有將袋子交給他,一手扶著他的手肘過馬路,邊走邊說:「先上去休息一下,不行就去醫院。」
周淮沒有吭聲,只是一路跟著辛念,看著她按電梯,時不時擔憂地看過來幾眼,又問他哪裡不舒服。
周淮隨便搪塞道:「應該是低血糖,中午還沒吃。」
辛念嘴裡念叨著:「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按時吃飯。我還以為做私家偵探的,身體素質都很好,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周淮沒接話。
待進了門,周淮換了鞋先去洗手。
轉頭就見辛念快速沖了一杯熱巧克力給他,還說:「我以前工作忙顧不上吃飯就喝這個,你先喝了,我給你叫外賣。」
周淮:「不用了,我不餓。」
辛念看了他一眼,又去開冰箱:「外賣不好消化,還是煮點餛飩麵好了。」
周淮沒有阻止,看著她找出食材,又從購物袋裡拿出新買的魚丸、腐竹、午餐肉和雞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