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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將辛念的話記錄下來,又問:「那之後你沒有離開林新,還在那裡逗留了一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
辛念說:「我不甘心,不想就那麼走了。我男朋友死的不明不白,我就和周淮一起繼續調查。我想找到是誰害了他,周淮為的是另一件事,我們剛好目的一致。」
民警再度交換眼神,這部分和林新那邊傳過來的情況基本一致。
民警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辛念在林新是否發現可疑的人,可疑的事,比如聞錚生前是否和辛念提過調查路線背後的秘密,所謂的核心利益到底是什麼,關係到哪些人等等。
辛念的回答非常模稜兩可,並且用的都是「我猜測」,「據他說」這樣的開頭,令答案充滿了不確定性。
直到民警離開,辛念將茶杯洗乾淨,想了想又給黎湘撥了通電話。
辛念:「剛才有警察來找我,和之前預料的情況一樣,他們問起我在林新的行程。我已經把事先準備好的東西交給他們了。」
安靜幾秒,黎湘回道:「看來周淮還沒有說出當年的事。」
辛念:「可他現在不和我聯繫,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湘:「可能是不方便跟你說太多,也可能他在猶豫。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這部分交給我來處理。」
電話切斷,辛念站在水池邊許久。
她拿起手機找到周淮的名字,猶豫一下還是將電話撥了過去。
但電話很快就被按掉,周淮只在微信里發來一句:「不方便,晚點打給你。」
而另一邊,遠在林新的周淮,此時正在林新老房子的客廳里。
坐在桌子對面的是他的姐姐李琰。
李琰注意到周淮按掉電話又快速發信息的動作,又看了看周淮的表情,問:「誰的電話,辛念?」
周淮知道瞞不住李琰,點了點頭:「嗯。」
李琰:「不想聽聽她說什麼?」
周淮:「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說。」
李琰喝了口水,這樣說道:「你坐過牢,你應該知道妨礙司法有多嚴重。你現在的行為會誤導警方調查。」
周淮沒接話,他明白李琰的意思,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提到當年在張大豐辦公室里發生的一切,甚至隱瞞了黎湘就是郗晨的事實。
李琰又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不是一直想找到真相嗎,現在就差一步了,你卻知情不報。」
周淮吸了口氣,半晌才說:「現在的調查進度和我想要的真相還有很長的距離,最該付出代價的是姓靳的。如果我說了,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會點到為止,她們三個是跑不掉,那靳尋呢,他只會趁機脫身。」
李琰:「咱們應該相信警方。你別忘了,你最初只是要找到爸爸的屍骨,想讓他入土為安。現在已經找到……」
周淮煩躁地搖頭,並將李琰打斷:「不對,這不對。辛念說她們離開的時候咱爸還活著。他的死因到底是什麼,藥物過敏,還是被後來的人滅口,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不管怎麼樣,我要等死因報告出來再說。」
李琰:「也許辛念在騙你,也許是郗晨騙他吃了藥喝了酒。」
周淮:「她有什麼動機這樣做?在當時的情形下,她們沒必要再製造一個死者,反而需要咱爸的幫助。否則她們三個小女生怎麼處理張大豐?還有很關鍵的一點,咱爸在看到監控之後說有幾個問題要等張大豐清醒了問清楚,郗晨就問他還要不要找靳尋善後,咱爸的回答是『現在還不好說』。他的意思是,要等他問清楚張大豐之後再做決定,如果答案有異,那件事就不能驚動靳尋。這說明什麼,說明當時咱爸已經意識到不對。」
李琰:「可這些都是她們說的,你沒有親眼所見,也許是編的呢?」
周淮:「整個邏輯都是自洽的,與現在的調查和咱爸的性格也吻合,我覺得可信度很高。」
李琰:「好,就算是真的,又說明什麼?」
周淮:「說明咱爸有可能是被靳尋滅口。」
兜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分歧點。
李琰嘆氣:「為什麼你會覺得說出事實,警方會放過靳尋呢?」
周淮:「因為你不是我,你沒有經歷我和辛念、聞錚在這裡經歷的事。這十幾年你一直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你沒有經歷過東奔西跑尋找真相,最終發祥每一條路都被人堵死的感覺……不是我不想說出事實,是那些經驗在警告我,不要著急暴露,不要急著說真話,一定要等時機成熟。」
李琰:「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才是成熟的時機?」
周淮卻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回答不上來。
……
李琰和周淮最終不歡而散。
李琰離開後,周淮便一個人呆坐在屋裡,似乎已經忘記了要給辛念回電話。
李琰的話在周淮耳邊迴響著,那些質疑的聲音和他心裡的不確定逐漸同頻。
什麼是成熟的時機呢,他不知道。
難道他就不怕這樣隱瞞下去,最終的結果是推出幾個毫不相識的替死鬼了事嗎?
黎湘現在攀附上姚家,待羽翼豐滿之後,她很有可能會和靳尋一樣逍遙法外。
法律是公正的,但執法的人未必。
還有,他現在隱瞞警方,等到將來他想說真話了,警方反而會懷疑他所說的故事,問他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要包庇殺父兇手?這會在他的證詞後面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