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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綁匪作勢要去拽細繩上的活結。
黎湘站住了,看向綁匪:「你說要跟我談,談什麼?」
耳機里傳來指示:「多跟他聊,儘量拖住時間,我們會想辦法營救人質。」
綁匪:「往後退。」
黎湘手裡還有一副護具,她的任務是說服綁匪,讓她給女人質套上護具。
黎湘退了兩步,一手抓緊護欄,神色同樣的冷靜:「從這個高度掉下去,就算掉在安全氣囊上也有可能喪命。如果我或人質出事,你的罪名會升級。」
綁匪看向遠處的天,迎著風:「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但這套陳腔濫調說服不了我。」
黎湘盯著他,隨即笑了,給原本冷靜的神態注入了一絲詭異。
耳機里持續傳來聲音,讓她不要刺激綁匪,按照流程辦事。
黎湘直接關掉耳機,這樣說道:「我知道你有病,不治之症。」
綁匪:「我沒有。」
黎湘:「你有,心病。」
綁匪看她的眼神逐漸變化。
黎湘繼續道:「事實就是,你沒救了,你不甘心,你要找個人歸咎責任,要拖別人一起下水,你能怪罪的人包括你的生母,可她已經死了,你就想到你的前妻。」
說話間,天台的另一端,兩個男人正在爭執。
「必須讓她回來,她這樣做不合規矩。」
「綁匪指明要和她談,現在只能配合。」
「這一年她一個案子都沒接過,她失憶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出事了我要負責任!」
……
這邊,黎湘正說道:「你指名找我,應該知道我的背景——如果今天人質被你害死,我不會放過你。如果是我被你害死,我的家人會找你的前妻和孩子算帳。如果你要拖他們下水,目的就快要達到了。」
綁匪的笑容越發古怪:「有點意思,繼續說服我。」
黎湘想了想:「自取滅亡之前,要不要給你的孩子留點遺言,告訴他,你很愛他,或是告誡他,讓他不要走你的老路。接下來,他的身份可能會被人挖出來,他要承受他人的指指點點,頂著父親是殺人犯的壓力長大。」
綁匪許久沒有言語。
好一會兒,他才問:「如果你是我,如果是你走投無路了,你會怎麼做?」
黎湘說:「我不是你,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告訴你,如果以我的身份、背景、人脈,都有這麼一天……我會選擇犯罪。」
綁匪眼底浮現出驚訝。
黎湘卻很淡定:「我和你不一樣,我犯罪,會有人替我善後。你呢?」
幾秒的安靜。
場外傳來一聲:「卡!」
原本眼神冷漠的黎湘,瞬間切換一副面孔,和善的笑,溢滿溫柔的酒窩。
「辛苦了,辛苦各位!」
她一邊和周圍的演員和工作人員說著客氣話,一邊走嚮導演,在監視器旁邊坐下。
導演誇了幾句,黎湘謙虛回應。
你來我往,誰都沒當真。
黎湘看了眼小片,跟導演討論著調度和台詞。
導演:「台詞是有點文藝了,不夠生活化,但這就是咱們要的效果,太接地氣不符合咱們這部劇的氣質啊。」
黎湘笑道:「還是不夠嚼勁兒,少點感覺,還是讓編劇再品品。」
導演沒有堅持,很快叫來副導演,讓副導演去和編劇溝通。
黎湘起身走向房車,一路笑著與人寒暄。
直到邁進車門,笑容消失。
黎湘坐下,將扣在桌上的鏡子支起來。
鏡子裡映出一副精緻且透著女性魅力的面孔,可她還是覺得不夠,她對著鏡子找臉的角度,嘴裡喃喃著《她有罪》女主角的台詞。
女主角王垚,她的原型人物名叫顧瑤,是個心理諮詢師,曾出過嚴重車禍,失憶就是後遺症之一。
她一直在尋找記憶,在家人和枕邊人勾勒出來的和樂融融的生活里當了一年的「傻白甜」,直到有個陌生男人冒出來,給她講了故事的真實版本。
黎湘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留了這種證據,大家都跑不掉。」
這是女主角的台詞,發生在一場與她有關的爆炸案之後。
然而黎湘的腦海中,此時閃現的卻不是劇本中刻畫的場景,而是一個雨夜。
大雨磅礴,雨聲蓋過了一切,也迷花了視線。
雨中的她,臉頰發麻,那是被打的。
膝蓋磕在地上,卻感覺不到疼。
她渾身都冷,腦子裡空白一片,時不時跳出來的唯一念頭就是——我不認命,絕不認。
黎湘輕輕眨了下眼,對著鏡子露出一抹笑容,冷漠的,無動於衷的,卻也是絕望的,仿佛有什麼東西隨時要碎掉。
她在笑,但眼神像在哭。
這是她為王垚這個角色設計的「面具」。
也是她在試鏡之後,劇方認為最貼合王垚的模樣。
在這之前,原作者「絕望的羔羊」曾發出過質疑:「黎湘不夠冷艷啊,不管怎麼轉型,她還是屬於甜系女演員,差了點六親不認的味道。」
雖然原作者有參與選角的權力,但那票也不是很重要,畢竟版權已經售出,即便是「親媽」也沒有一票否決權。
然而片方卻希望絕望的羔羊針對黎湘的形象,對王垚進行適當的微調,還在微信上拉了一個討論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