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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一時不解,問她這跟性別有什麼關係。
大概是性別論刺痛了辛念以往的經歷,因她是女性,她在職場和生活中阻礙更多,更為艱難。
辛念這樣說道:「因為你是男性,你是這個社會的得利者,很多我遇到的困難,在你這裡毫無難度,所以你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
周淮:「你扯遠了,剛才不是還在聊劇情嗎?」
辛念的情緒已經上來,一時壓不下去:「好,那我就跟你說劇情。同樣一件事,如果是這對朋友是男人,一個死了,另一個照顧朋友生前的女友,還照顧出感情,結果是什麼,是更多觀眾獻上祝福。但反過來她是女人,她就會被罵綠茶,狐狸精,不要臉。觀眾也是看性別下菜碟的,對男人更寬容。男人出軌更容易被原諒,下流被說成風流,還說什麼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可女人出軌就要被鞭屍。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風流』是對男人的讚美,能出軌也是一種本事,他們會驕傲。但這件事放在女人身上,它更容易摧毀女人的名聲。這就是為什麼要迫害女人,造黃謠是最快最有效的。呵,你見過哪個男人因為被造黃謠而沒臉做人鬧自殺嗎?」
辛念的戰鬥力前所未有的高漲,其實周淮早就發現了她有點女權傾向。
當然,現在「女權」這個詞在某些人眼中是帶有顏色和貶義的,或者這樣說,辛念的女性意識覺醒更為突出,只是平時並不會對外豎起尖刺,時刻高舉大旗吶喊。
起碼在周淮的印象中,她很少有這樣憤怒的時刻,可能也是因為面對他,辛念在心理上總是帶有愧疚,凡事都矮了一頭。
不過在這次爭吵之後,辛念也很快冷靜下來,還非常直接地跟他道歉,說自己沒睡好,情緒有問題,不是針對他。
周淮表示理解,卻沒有因此放過這個話題,還「順嘴」問道:「如果說生活里有這樣的例子,他們都是男性,一個死了一個還在,留下的那個和死掉的女友產生感情,你作為旁觀者,是祝福還是……」
辛念沒有回答,她甚至別開臉,拒絕與他對視。
這樣的迴避動作在周淮看來,很快就有了另外一番解讀。
他相信辛念是有感覺的,人類的感覺即便不通過語言也可以傳達,比如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你討厭的人也厭惡你,任何雙向奔赴都是磁場牽引。
是的,辛念有感覺。
如果沒有,她不會在他一連串的逼問之下選擇閃躲,她激動的時候口才很好,怎麼可能回答不出那些問題?
她也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無法說出口,不敢正視自己心裡的聲音。
這些片段在周淮腦海中徘徊著,他收緊了懷抱,手指在辛念的肩膀以及鎖骨上輕撫。
激情過後她就睡著了,而他沒有起身,仍在回味。
他承認自己很卑鄙,沒有循序漸進,給她足夠的時間整理清楚,就用這種速戰速決的方式把關係定下了。
如果只是一個吻,他就紳士的退後,給她一些時間消化,結果會是什麼?
他很清楚,大概率她會在冷靜之後告訴他,他們應該保持距離,這種性吸引只是一時的刺激,它會令整件事變得複雜,與大家無益,而且他的首要任務是找父親屍骨。
他是了解辛念的,甚至連的她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料到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能給辛念恢復理智的機會。
只要木已成舟……
他這樣想著,便這樣做了。
那個被植入到心裡的念頭就像是魔鬼一般,蠱惑著他,令他暫時忘掉所有後果,暫時拋棄理智,只做一個聽從本能欲望的人。
他知道辛念很累,他也累。
神經繃緊太久,就要斷了,他偶爾也會產生放棄的念頭,放棄尋找,就等於放過自己。
而這一次情感的釋放,就是一次放鬆,或是將緊繃的情緒轉移,投入到一個更為溫暖的世界。
……
戚晚已經在咖啡館裡坐了一個小時了,她遲遲沒有行動,就只是盯著玻璃窗,喝著咖啡,偶爾會拿出手機發幾條消息。
手機上有一家影視公司的製片人正在和她談約稿,戚晚並不是很投入,因題材她沒有興趣。
說起來,這可能就是能力寫作以及體驗寫作的差異。
在外人看來,你有能力,你就能寫,即便是你沒接觸過的題材,你的基本水平擺在這裡,發揮失常也能穩上及格線。
好吧,對於一些專業的能力者來說,的確如此。
偏偏戚晚並不是這種人。
無論外人對她的能力如何肯定,如何吹捧,她只是聽聽罷了,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不是那一款。
體驗感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心情欠佳就文字無感,心情舒暢便下筆如神,起碼剛接觸寫作那幾年是這樣的。
再後來,情緒的不穩定,以及心情欠佳會周期性出現,她認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嘗試著自我鍛鍊,即便心情欠佳也能寫出合格的文章。
這種鍛鍊是有效的,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情緒,都是情緒,只要去運用,它們就能為自己所用。
或者這樣說,這個精神分裂有點「像」,而她就是分裂的資深患者,將個人情緒和工作割裂開,或者是將情緒轉化為能量,投入到工作里,這對她來說並不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