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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湘很快上車。
秦簡州直接導航劇組地址。
路上兩人沒有交談,黎湘從包里拿出幾頁劇本,從頭溫習一遍,同時揣摩著王垚這個角色的心理動線以及變化。
她沒有見過原型顧瑤,知道顧瑤是江城曾經呼風喚雨的千金小姐,她腦補的生活背景就是姚家,對標姚嵐。
但後來她查閱不少江城那件特大案件的背後故事,得知顧瑤並非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她是十幾歲才被顧承文認回去,在那之前顧瑤是吃過苦的。
她很反骨,有野性,而且對顧承文恨到骨子裡。
是那份恨,支撐她的大義滅親。
姚嵐則不然。
她的貴氣與生俱來,她與姚家息息相關,命脈相連,她是姚家這一代的代言人,她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解讀為是姚家的動向。
所以即便再低調,即便只是站在人群中,不說話也不笑,也會讓人一眼注意到她的光芒。
黎湘無聲地「念」著台詞,時不時看向窗外,琢磨著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對白。
助理楊雋給她發了微信,問她歸期。
她回了句:「十分鐘。」
事實上還不到八分鐘,車子就開到劇組附近。
楊雋正在趕來的路上,黎湘就在車裡等。
就在這時,駕駛座的那團「空氣」開口了:「許煒和江秋透露了一些事。」
黎湘望過去,沒有明顯表情。
秦簡州透過後照鏡對上她:「除了趙正翀,辛念也在透過許煒勒索你。」
黎湘並不認真的應道:「他的話怎麼能信。」
秦簡州沒言語,只審視她。
黎湘轉而問:「你跟靳尋說了?」
秦簡州搖頭:「我要先確認。」
黎湘輕嘆:「我和辛念談過了,我們之間只是有一點小齟齬,畢竟認識十幾年,朋友之間總會有摩擦的。許煒胡說八道,只是為了推卸責任。」
秦簡州沒有表態,只「嗯」了聲。
黎湘林下車前,又補充一句:「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就不要驚動靳尋了。」
秦簡州沒接話。
這時,楊雋來到跟前。
黎湘披上楊雋帶來的外套,快步走向劇組。
待走出一段距離,黎湘開口:「找機會給辛念傳個話,讓她小心,收斂點。」
楊雋先是一怔:「上回舉報那件事,她應該已經明白了……」
黎湘:「再提醒一次。」
楊雋應了聲,隨即朝後面看了眼。
秦簡州的車沒有走,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卻感覺到他那雙冰冷且不近人情的眼睛。
楊雋頓時背脊發涼。
他是秦簡州親自面試選的助手,是秦簡州提拔他,按理說也算知遇之恩,但楊雋很怕那個男人。
兩人來到劇組,黎湘切換上笑臉,一路和工作人員打招呼,腳下輕盈地走向化妝間。
妝發恭候多時,動作麻利且迅速。
楊雋將黎湘的包收在一旁,妝畫到一半就將劇本遞給她。
包里的文件夾跟著掉出來。
楊雋撿起來不經意看了眼,愣了。
黎湘從鏡子裡看到這一幕,一個眼神遞過去。
楊雋抬頭,剛好對上。
黎湘的眼睛裡有著警告,還有一些楊雋說不清的意味。
楊雋連忙將東西塞回包里。
……
……
同一時間,林新。
在春城警方的協助之下,兩地警力聯手破獲一起特大人口失蹤案。
受害人一共五名,皆是女性。
她們長期被拘禁在林新郊區的某個地窖中,不見天日,遭受非人的虐待,年紀十五歲到二十五歲不等,其中一位受害者被囚禁時間長達十五年。
得到消息後,宇盛傳媒的採訪車也在第一時間出發,為了吸引大眾,宇盛的直播間更在半途中做起前情鋪墊和跟蹤報導。
此時《她有罪》導演的監控器里,黎湘正在傾情演繹:「我只想知道,失憶前的我到底是怎樣的人,做過什麼事。」
而宇盛傳媒的直播間裡,主播也在不經意中看向藏在鏡頭後辛念舉起的牌子,並念出上面的字:「她們有人已經忘記自己父母的模樣,有人因『下落不明』超過四年,家屬已經去法院申請死亡。而囚禁她們的惡魔依然在逃……」
第19章
黎湘的秘密
《她有罪》並不是按照場次順序拍攝的。
上午黎湘一直在哭,有時候哭得喘不上氣,有時候撕心裂肺。
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反而會平靜,同樣的道理,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連哭都哭不出來。
導演的意思是,希望演員少受罪,所以儘可能這一天把幾個分量較大的哭戲都拍完。
嚴格來說,王垚這個角色在整個劇本中沒有幾場哭戲,她十分理智,性子裡有點冷酷,但她也有軟肋,有溫柔的一面,有不能碰的死穴。
她的在乎的朋友和親人在一年中相繼離世,隨著記憶的逐漸找回,她壓抑十年之久的悲傷以及逐漸堆積起來的憤怒開始爆發。
是的,看似冷漠的人並非沒有負面情緒,它們只是在蓄力。
到最後,黎湘哭得腦子都麻了,因台詞記得太過熟悉,全憑本能念出。
她的眼睛腫了,嗓子啞了,導演誇她入戲快,入戲深,好像真的悲痛到了極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