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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 姚珹並不意外靳尋會猜到他,就算不用腦子,用排除法,也會想到這一層。
再說姚家的教育擺在這裡, 有病人,但沒有廢人。
靳尋也算是直接, 沒有揣著明白裝糊塗, 更沒有拐彎抹角找他人來試探, 股權這事兒拖不得, 靳尋要儘快拿回去,就得開門見山。
姚珹笑道:「從小到大,你就屬這次最直接。」
靳尋也在笑:「不直接不行啊,再猶豫幾天,就來不及了。」
幾秒的沉默,直到雙方都收了笑。
姚珹:「三倍價格。」
靳尋:「成交。」
姚珹卻說話大喘氣:「至於額外的補償麼——我要黎湘。」
靳尋怔住了。
靳尋會猶豫是應該的,卻不知是捨不得,還是因為疑惑姚珹的動機。
開口時,靳尋這樣說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你想要,就去追求,與我無關。」
姚珹沒接話。
靳尋聽到他的輕笑聲,似乎是笑他的欲蓋彌彰。
靳尋又道:「我們是有過一段情,但那是過去的事,如果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以後不要再找她——沒問題。」
真是狡猾啊。
姚珹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演過了就沒意思了。不管是棋子,還是傀儡,她竟然有讓你抓在手裡十二年的價值,這一點你怎麼遮掩都沒用。顧左右言它,只能說明你在緊張。」
是的,彼此知根知底,也深知對方的處事風格。
自小到大,他們都保持著和平相處,極少發生利益分歧,也從未有過正面衝突,這是一種共識。
靳尋用完就甩,翻臉不認人的性格,姚珹也都看在眼裡。
所以到了這一刻,無論靳尋如何遮掩,姚珹已然抓到重點,斷不會因為靳尋的否認而推翻。
靳尋只好改了口風:「給我點時間,我需要考慮。」
「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姚珹依然在笑,「不用了,這事兒就當我沒提。至於其它的補償,你捨得拿出來的,我都看不上。」
很快,電話切斷。
電話兩頭的男人同時收了笑,一個掃過手裡的照片,另一個則盯著昏暗的室內。
果然,黎湘身上有些秘密,和靳尋有關。
但她自己未必知道。
這下,兩個男人的心境都開始發生變化。
一個緊張,一個等著看好戲。
然而姚珹剛放下照片,這時手機就響了。
是司機老張。
這個時間,一定是有重要事。
姚珹接起問:「怎麼了?」
只聽張叔說:「人跟丟了。」
姚珹一頓,沒接話,只是靠進椅背,擰起眉。
張叔又道:「人已經在找了,很快會有消息。」
姚珹沒有責問,而是說:「除了找人之外,十二年前林新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繼續查,越詳細越好。」
張叔:「是,明白。」
……
……
深夜,林新。
這裡是臨近春城的城郊,開車邁進春城地界不過二十分鐘。
四周有山,也有水,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壓壓的樹影、田地。
附近住家很少,天黑後安靜得不可思議。
再往前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便是林新監獄。
此時土路的盡頭停著一輛休旅車,幾個人影圍著車子轉。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人點了支煙,扔到休旅車後面的地上,隨即朝其他人招呼了一聲,幾人走向後面的另一輛車。
休旅車很快燃燒起來。
這時從不遠處駛來一輛藍色車,車子快速剎停,跳下來一個身手矯健的男人。
男人拿著工具快速沖向著火車輛,先撬開副駕駛座的門,從座位上連拖帶拽的弄下來一個人。
人還沒有完全昏迷,氣若遊絲地對男人說了些什麼,似乎還在往後看。
男人將救下來的人放在一旁,正準備再次跑向著火車輛。
然而就在轉身的瞬間,身後響起「轟」的一聲。
休旅車爆炸了。
火光瞬間淹沒車身,一團團火焰洶湧地朝著天上沖。
……
……
同一天晚上。
黎湘又一次夢到了十二年前。
先是雨夜,心裡充滿了絕望。
她們三個人抱在一起,頭互相抵著,安慰著彼此,充滿了僥倖的言辭。
然後她被推了出去,去找靳尋。
她去了那棟別墅。
那個地方,就是此後十二年噩夢的開始、起點。
她恍惚地離開,再次見到她們。
她們慶幸著,她卻開心不起來。
夢裡的辛念和戚晚,面貌是模糊的,劇情也和真實情況有些出入,更像是黎湘心裡的某種投射。
相較現實,夢中的辛念更天真,更果斷。
辛念說:「我的名字是辛念,信念的諧音。做人就是要這樣,要時刻保持著信念,要堅定。」
辛念還說:「以後如果你真的成了大明星,不要叫郗晨,叫li xiang吧,理想的諧音。我堅定信念,你堅守理想。」
黎湘笑了。
很快畫面一轉,黎湘被拉入一片黑暗。
這裡沒有雨,四周是溫暖的,仿佛還有點淡淡的香味。
黑暗中亮起一點光亮,黎湘朝著光源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