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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即便睡著了還能保持一點意識的「清醒感」並不舒服,甚至還有一種頭要裂開的感覺,就像是靈魂出竅。
直到下午醒來,黎湘覺得頭很疼,醒了也不想動,就躺在原位。
隨即她就發現了不同,她的手腳似乎沒有那麼軟了,雖然身體還是一樣虛,頭腦也沒有前一天那麼遲鈍。
該怎麼說呢,這種頭疼像極了戒斷期會出現的症狀。
黎湘有段時間要經常拍夜戲,就靠灌黑咖啡撐著精神。
等那陣子熬過去之後,黑咖啡不怎么喝了,就開始出現頭疼乏力的症狀,持續了將近一星期。
這種戒斷反應她並不陌生,再說她被注射藥物時間不長,癮頭還沒有培養成熟,就算出現戒斷反應也不會像戒毒者一樣痛不欲生。
很快,黎湘又想到那條裙子。
那就是用來告訴她,秦簡舟和姚珹已經聯繫過了。
既然聯繫了,姚珹必然會有動作,他一個想到的就是減輕對她的傷害。
黎湘收到這層暗示,並沒有急於尋求恢復體力的方法,她依然表現得渾渾噩噩,有氣無力,生活里大部分事情仍依靠靳尋。
就這樣持續了三天,注射劑見底,這意味著秦簡舟又要來了。
沒想到在秦簡舟來之前,靳尋卻這樣對她說:「這會是咱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黎湘生出警惕,面上不動聲色:「你要滅口。」
靳尋笑了笑:「我也不想。」
說得好像他有多大苦衷一樣。
黎湘:「那這之後呢,用其他人你放心嗎,他們也許還不如秦簡舟忠誠。」
靳尋:「那也沒辦法。其實我早該換了簡舟,將那麼多事都交給他一個人來處理,風險真的很大。你看的皇帝就比較有先見之明,知道採用『兵不識將,將不專兵』這種定期換防的辦法,就不至於釀成出那種割據藩鎮起兵造反的後果。」
黎湘接道:「結果就是一旦戰事來臨,宋朝的軍隊反應不夠及時,嚴重延誤軍情。你隨便找來頂替秦簡舟的人,出了事不會像他一樣幫你。」
靳尋依然在笑,卻讓人不寒而慄:「捨不得他?」
黎湘沒有求情,因靳尋這個人就喜歡唱反調。這和之前她挑撥離間是一樣的道理,如果上趕著說秦簡舟壞話,靳尋反而不會信,認為那是她的計策。就非得讓他自己看到不對,等他來問,她再顧左右言他說沒什麼,這樣反而會加重他的疑慮。
眼下也是一樣,她替秦簡舟說話,就等於更快送他上路,而且靳尋已經決定了下手,她說什麼都沒用。
靳尋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她的回應,又問:「怎麼不為他求情,也許看在你的面子,我會留他一條命。」
黎湘說:「我還以為你會說『那這個人就更留不得了』。」
隔了兩秒,黎湘又道:「他是你的狗,又不是我的,你殺或不殺跟我沒關係,也不需要問我。我累了。」
黎湘轉身回房。
可她沒有真的休息,她躺下來整理著思路,計算著形勢。
這是秦簡舟最後一次來,他會送來新藥。
這也是她唯一一次反殺的機會,雖然她的氣力只恢復一點。
以秦簡舟對靳尋的了解,以姚珹的計算能力,他們應當也看清這一點。
她不能讓秦簡舟就這麼離開,秦簡舟還不能死。
可她該怎麼做,難道要當著靳尋的面戳穿他?
萬一失敗了,惹怒靳尋,她就倒霉了。
一個瘋子徹底發怒是什麼樣,殺了她,讓她生不如死?
她該不該冒險?
……
黎湘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聽到外面的動靜。
她下了床,這才感覺到背後早已泛出一層薄汗,手腳也是冰涼的。
黎湘裝作沒有力氣的模樣,扶著牆走出去。
她知道再著急也不能表現出來,靳尋一旦看出端倪就會心生防備,那她就更被動了。
好不容易走到客廳,就見靳尋坐在沙發上,正在與站在面前的秦簡舟說話。
這一幕和過去沒什麼不同,但氣氛卻又有微妙的變化。
黎湘站在幾步外看著,不僅看到了明明坐在低處,氣勢上卻高高在上的靳尋周身散發出的陰冷與決絕,也看到了一貫對他低眉順目的秦簡舟,難得一見出現的細微緊張。
劍拔弩張,並不見得要浮於表面,有時候暗涌更令人窒息。
她相信他們也感受到了,感受到對方的不同,感受到自己發射的信號。
秦簡舟不知道靳尋留了什麼後手,他還有個妹妹作為軟肋。
而靳尋什麼都不怕,所以有恃無恐。
就在這時,靳尋說了一句:「以後你不用過來了。」
秦簡舟抬了抬眼皮,對上靳尋:「可靳先生這裡還需要我。」
靳尋搖頭:「你不可能跟我一輩子,你還有自己的生活。」
他語氣溫和,雖然黎湘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從聲調中聽出來他是帶著笑的。
靳尋又道:「歐洲那邊我都安排好了,會有人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儘快過去和妹妹團聚,以後國內的事你不要再理會,這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來。你妹妹的病會有人繼續照看。你們兄妹的生活也無須擔心,靳家在歐洲的業務有很多,你也知道,我會將其中一個公司交給你負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