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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不是她,我爸就不會死。」周淮將辛念打斷,「是她把他扯進去的。」
辛念張了張嘴,一時無法反駁。
郗晨和周長生是怎麼開始的,她心裡很清楚。
「你想怎麼樣……」幾秒的停頓,辛念如此問道:「找她報仇嗎?」
周淮卻說:「先找到我爸的屍骨再說。我要知道死因,才知道找誰算帳。」
辛念沒有反對,她也是這麼想的。
周淮見狀,抬腳往自己的房間走,經過她時撂下一句:「既然咱們目標一致,你就沒必要搬出去了,也不用再互相隱瞞,就留在這兒吧。」
……
兩天後《遠山》正式開拍,第一場就是黎湘飾演的江蘺和女二號飾演的許喬,在一小片山坳里的衝突戲。
劇中場景私下沒有其他人,深秋時節,樹葉落了一地,樹枝光禿禿的承受北風侵襲,風中兩個女人凍得鼻頭髮紅。
許喬推了江蘺一把:「他叫你去牛棚你就去嗎,你不會反抗嗎!」
江蘺跌坐在地上,掌心磨破了,屁股摔疼了,但比這更加痛苦的是心裡的折磨。
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低著頭,一副認命的模樣。
許喬在原地走來走去,嘴裡還不忘聲討她,一會兒說她沒救了,一會兒又說自己不該多管閒事。
直到許喬發泄夠了,理智逐漸回來,這才走向江蘺,問:「你自己起得來嗎?」
江蘺從地上爬起來,頭仍然低著,隨時準備再接受一場批|斗。
許喬有點來氣,又有點不落忍:「以後你的事別再跟我說,依我看你挺願意的。反正你們都要結婚了,你們兩口子的事跟我一個外人說不著。」
許喬轉身就往下面走,江蘺跟上,始終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也不吭聲,也不離開。
直到兩人快回到村子裡了,江蘺才突然衝上前,攔住許喬的路。
「我不願意跟他那個,可我不知道跟誰說!」江蘺喊了一聲,又低聲道:「我只能跟你說……」
許喬:「那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去反抗啊!告訴他你不願意!」
江蘺搖頭:「沒有用的。」
許喬:「你還沒做你怎麼知道沒用!」
江蘺卻只是重複著「沒用的」。
類似幾場戲鋪墊下來,江蘺逆來順受的形象基本上已經立住。
但在中場休息時,製片、導演和戚晚仍有點意見分歧,製片認為江蘺前期表現的太沒特點,太軟弱,後期如果反轉可能會崩人設。
導演卻覺得這才是「黑化」的效果,前面要是軟弱演得太假,都能讓人看出來,後面殺人豈不是一下子就猜到是她?
戚晚琢磨片刻,認為兩邊都有道理,於是決定想幾個細節出來,最好在前面三分之一就透露出江蘺背著人的另一面。
其中一個細節就是,江蘺上山采野菜,途中見到蛇捕青蛙。
這種大自然的優勝劣汰,她通常都會視而不見,但這一次她走遠幾步又折返回來,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在牛棚里糾纏她,壓著她,侵犯她的場景。
他就像那條蛇。
而她是青蛙,有一排細細密密的牙齒,很鋒利,對蛇這種動物毫無辦法。
於是江蘺回到捕食現場,盯著將要被吞下去的青蛙,和撐開嘴巴的蛇,她從籃子裡拿出鏟子,一把刀了下去。
蛇死了,蛇身蜷縮著,做最後的肌肉反射。
青蛙也沒活下來。
江蘺就蹲在那裡,將蛇膽取出來,蛇身搗爛,壓在石頭下面。
然後她踢了翻肚的青蛙屍體一腳,想了想又把它撿起來,扔到籃子裡。
當晚,江蘺將青蛙泡到酒里封蓋,端入地窖。
就在戚晚絞盡腦汁的同時,黎湘也正走向場內。
所有設備均已就位。
鏡頭裡是牛棚內景,光線很暗。
黎湘已經培養好情緒,場內很安靜,直到一個男人抓著她拖到鏡頭中間。
收音器和燈光各司其職,一同目睹「江蘺」被男人摔在地上。
她反抗著,但男人更有力氣和手段,他就像是調|教牲口一樣,按住「江蘺」幾個巴掌用力揮下去。
「江蘺」頭歪向一邊,被打暈了。
男人的施暴卻沒有停……
這段戲不長,後面還要補拍一些特寫鏡頭和空鏡轉場。
趁著兩位演員情緒飽滿,很快就要轉入下一場戲。
開頭是一樣的,男人拖拽「江蘺」,就像拽一頭小羊。
「江蘺」趴到地上,翻過身來,就見到男人抬起手,她下意識要躲。
男人對她說,要麼打一頓再上,要麼乖乖聽話,反正結果都是一樣。
「江蘺」沒有乖乖聽話,卻也沒有反抗,她身體僵硬著,所有肢體語言都表現出不願意,但這一次男人沒有打她。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
「江蘺」的身體不再僵硬,男人拽她,她會自己躺倒草堆上。
男人完事了,拍拍她的臉蛋,拾掇兩下就走了。
「江蘺」卻沒起來,只是歪過頭,看向不遠處的牛。
牛也看著她。
「江蘺」開始和牛對話。
她說,下回見到他,你就踢死他,我多給你上飼料,給你加餐。
牛哞了一聲。
鏡頭逐漸拉遠,直接到導演喊「咔」。<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