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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湘坦言:「因為他知道靳尋最多事。專案小組應該也是一樣的思路, 要查靳尋, 就要先查他的左右手。對了,我聽說他有個妹妹在國外。」
姚珹看了黎湘一眼:「是在美國,很小就送過去了。」
黎湘:「是靳尋用來牽制秦簡舟的工具人麼?」
姚珹:「也許吧,他就這一個親人。」
黎湘又問:「這麼多年就沒回來過?我竟然都不知道, 他都沒提過。」
姚珹:「你要知道,越是真正關心在意想要保護的人, 越不會在人前表現出來, 尤其是秦簡舟這樣的處境。他妹妹不回來, 就說明他一切都好, 不需要親人回來為他善後。」
黎湘沒接話,只是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姚珹側首觀察她片刻,遂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說:「不要想太多,好不容易才把精神養回來。」
「嗯。」黎湘點頭。
……
直到兩人一同走進靳家大門,黎湘挽著姚珹的手臂,神色平靜地接受一眾靳家人的打量、審視。
同樣都是笑,靳瑄算是和善的,靳疏透著譏誚,看了看黎湘又看了看姚珹,意有所指,其餘人則各有各的算計、鬼胎。
黎湘同樣掃過他們,並沒有見到靳尋。
落座後不多會兒,黎湘就被一群靳家女人圍住問東問西,大家語氣上還算客氣,問題卻很刁鑽。
姚珹被靳疏幾人帶去另一個小廳談生意經。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傳話,說靳家老爺子有請,姚珹便笑著起身,先去找黎湘,以「該拜會老爺子」為名一起去了書房。
短短一段路,黎湘沒什麼表情,但四周的陳設,大宅的格局,幾乎和十三年前一樣,透著一股久遠的熟悉感。
她來過這裡,也見過靳家老爺子一面,那還是在她成功引誘靳疏,得到他的信任,並且拿走他所有證件,將他的房產抵押之後到靳家復命,靳家老爺子這才見了她一次。
那次見面,老爺子什麼都沒說,就只是單純的「看」。
沒多久靳尋就出現了。
恍神間,黎湘站住腳,書房已經近在眼前。
姚珹看向她,捏了捏她的手。
黎湘回了個笑容。
門開了,書房裡卻並非只有靳老爺子,靳尋也在。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一同看過來,與姚珹打了招呼,又不約而同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黎湘抬眼回視,忽然看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靳家男人這種高高在上,自認為什麼都能掌握在手裡的「氣質」是代代遺傳。
靳尋日常就是如此,只見過一面的靳清譽也是如此,如今再見到靳老爺子終於找到出處——十三年前她顧不上觀察這些,因那時候自己太過渺小,看誰都是高高在上。
「坐吧。」靳老爺子叫人奉茶。
待茶水送上,書房門又一次緊閉,靳老爺子便開始與姚珹寒暄,問起姚老爺子的身體,問起姚家,你來我往的閒話家常,乍一聽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黎湘聽著兩人對話,這才發現原來姚珹的眉眼與靳老爺子確有幾分相像。不過他像姚仲春的地方更多,五官比靳家人更精緻。
再想起小小心的輪廓,也並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是靳清譽的骨血,這裡面最像靳清譽的也就是靳尋了,足可見靳清譽的遺傳基因並不算強大,否則單憑長相方面姚珹的身世就瞞不住。
想到這裡,黎湘又一次看向靳老爺子,卻在這個瞬間對上旁邊的靳尋。
靳尋唇角揚起一點弧度,指向性很強,且目光頗有侵略性,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意圖。
黎湘下意識皺眉,錯開視線。
就在這時,靳老爺子問:「那個專案小組的小組長江進,是不是已經找過你們了?」
至於這句話的前情是什麼,怎麼聊到了這裡,黎湘沒有注意。
靳尋先一步回答:「是的爺爺,不過沒什麼大事,只是依照程序問話。」
靳老爺子又看向黎湘,黎湘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靳老爺子說道:「江進這個人本事不小,林新那么小的地方都有本事攪出這麼大風浪。他的手段算得上是家裡遺傳,我和他爺爺打過交道。其實林新這個案子就是一次摸底考試,看誰更穩,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靳老爺子語速不快,聲腔渾厚,一聽就是上了年紀且中氣很足的老人,而且他說話含義頗豐,在座三位小輩聽到耳中卻是不同心態。
黎湘主動將視線投向靳尋,靳尋卻半垂著眼睛。
黎湘端起茶壺,挪到靳尋旁邊的位子,先給靳老爺子的茶盞續上,又拿過靳尋的茶盞。
靳尋似如夢初醒,這才注意到她的動作。
就著這樣的距離,黎湘對上他的眼睛,從中捕捉到一絲清醒,一絲陰沉。
這時,靳老爺子又說道:「錢麼,該賺的絕不手軟,不該賺的也要懂得取捨。我相信等過了這道坎兒,你們都能從中學到經驗、教訓,以後做事必會有新的天地。等到了我這把年紀,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平安是福』。」
很明顯靳老爺子是在敲打他們,這裡面多半也有他自己的人生經驗,他年輕時應當也經歷過類似的「考驗」,而他過來了。
黎湘不禁在想,不知道當年靳清譽對姚仲春下毒手東窗事發之後,靳老爺子是否也這樣點過他,靳清譽又聽進去幾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