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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刀片被馬桶水沖走了。
但這件事並沒有這麼簡單幹脆,在交流病情的過程中,戚晚捕捉到劉鋒鳴的興趣點,尤其是對犯罪頗為興奮。
戚晚跟劉鋒鳴提到了自己和兩個朋友聯合犯罪的故事——她並不擔心這件事會被泄露出去,因為她有病,一些服藥之後的妄想之言不能作為證據。
然後,戚晚又聽到小心與劉鋒鳴的對話。
就是因為小心的透露,戚晚得知黎湘就是郗晨。
再說辛念,她作為一個完全沒有參與過此事的「知情者」,此時想的卻是另外一些細節。
比如黎湘說,在別墅里小心已經將事發經過告訴她,包括小心與劉鋒鳴的對話,劉鋒鳴被她用刀片解決。
比如小心轉述戚晚和劉鋒鳴交流的故事,戚晚稱自己和兩個朋友聯手犯罪,其中一個朋友就叫辛念。
再比如,事後黎湘才從靳尋拿到的半截視頻里得知小心撒了多少謊,劉鋒鳴已經知道黎湘的身份,還在錄製視頻里提到夜陽天與張大豐,並將這段視頻發給劉副市長。
不過視頻並沒有錄到後面戚晚與劉鋒鳴交流病情的部分。
辛念聽到以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你怎麼不早說?戚晚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怎麼還有一段視頻?」
黎湘卻說:「我試探過她,她好像真的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至於視頻,那是靳尋用小心交換的,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銷毀。」
辛念:「可他留著視頻有什麼用,用來威脅你麼?如果他真敢交出去,他自己也跑不了。張大豐、夜陽天,就算揪出來你是郗晨,你一個人也幹不了這麼大的事。警方順藤摸瓜,分分鐘就抓到他。」
辛念的回憶剛走到這裡,就被戚晚打斷了。
會議室里,戚晚正說道:「如果警方來找我,我會告訴他們,我對那晚的事記得不太清楚了,因為我當時頭疼得厲害,劉鋒鳴給了我一片藥,我吃了就暈暈乎乎的,還生出一些幻覺,我也不知道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等我清醒之後,已經離開度假村了……我想警方不會為難我的。」
辛念點頭說:「你一向聰明,其實我不該擔心。」
戚晚笑了笑。
辛念盯著她的笑容,忽然問道:「雖然我不擔心你對警方的說辭,但作為朋友,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那些『幻覺』?」
「我可以告訴你啊,反正都不是真的。」戚晚非常淡定,「在我的幻覺里,我和劉鋒鳴聊了很長時間,還看到小心拿出刀片。我看到了好多血。」
辛念:「那和劉鋒鳴的聊天內容,你還記得麼?」
戚晚搖頭:「不記得了。」
辛念反覆確認:「真不記得了?」
戚晚:「真不記得了。」
辛念心中生出某種詭異的感覺,跟著又問:「你和他提到了自己高中時有兩個好朋友,其中一個就是我。」
「哦。」戚晚笑道:「這也很正常呀,你的確是我的好朋友。」
辛念繼續提醒:「可是你為什麼和劉鋒鳴提起這些呢,你要不要再回憶一下?」
戚晚:「可能就是話趕話說到了吧,我真不記得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辛念有些不相信。
如果是過去那個被折磨的語無倫次、瘋瘋癲癲的戚晚,辛念會信,但現在這個戚晚怎麼看都像個正常人,精神狀態甚至比她還要好。
「那麼夜陽天、張大豐……」辛念問:「你有印象麼?」
戚晚說:「這我記得的,夜陽天是咱們上高中時一個很紅的夜總會,張大豐是那裡的老闆,也我母親的男朋友。不過他已經失蹤很多年了。之前片區民警來找過我,還問我認識不認識張大豐,好像是因為他失蹤之後我母親去警局報過案。」
辛念:「那除了是你母親的男朋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
戚晚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咦,你問這個做什麼?應該沒有了吧,還能有什麼呢?」
辛念:「因為我高中時借貸的事,警察找過我,我想他們也會問你,畢竟我當時最好的朋友就是你和郗晨。」
戚晚:「借貸,你當時借貸了嗎?」
辛念:「既然你忘記了,那就算了。」
這之後兩人又閒聊幾句,辛念笑著送戚晚離開。
待回到會議室,辛念沒有立刻聯繫黎湘,而是坐下來思考,同時按下手機里的錄音回放。
其實戚晚的回答是非常漂亮的,精神病史也是非常好用的擋箭牌,何況她被確診過有妄想症,她的記得與不記得都是沒有法律參考價值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出於對戚晚的了解,以及她剛才的言辭判斷,辛念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然而這一刻重新聽了錄音,她又找不到具體節點,就像是自己的一種錯覺。
戚晚明明承認她和劉鋒鳴聊了很長時間,還提到兩個朋友,卻絕口不提關於聯合犯罪的聊天內容,她是真的不記得嗎?
既然有聊天,不管是不是瘋話,說明當時是有意識在的,那麼在見到劉鋒鳴被小心殺害之後,有人進來將她們帶走,戚晚的精神狀態又是怎樣的?
還有,戚晚對那個雨夜記憶模糊,辛念還是相信的,可剛才她問戚晚是否還記得自己和張大豐是否有別的牽扯,戚晚卻說沒有。
那麼張大豐對戚晚不軌,戚晚經常出入張大豐的辦公室,她都一併忘記了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