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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念當然明白,做記者的報導新聞,一定要準確清晰客觀,哪怕是擬定一個標題,用什麼字眼最恰當最嚴謹,都要反覆思量,以免產生歧義讓人誤會。
但記者也是人,是人就有主觀情緒,會先入為主的代入某些角色,一旦共情,難免就會站在更可憐,或者更無辜的那一方,令報導失實。
除此之外,她還知道如何利用大眾的同情心,利用傳媒效應來蠱惑輿論,還知道用哪些詞更容易煽動大眾的憤怒和同情。
而這些情緒不僅尖銳,還會產生排山倒海一樣的力量。
前段時間黎湘對靳尋的輿論戰,這裡面就有辛念的策劃。
這是她的強項,看著輿論按照預計部署演變,她在冷眼旁觀之際,還不免在想,這些網友、粉絲們身在局中不明真相的模樣,是否就和身處迷霧之中的她一樣?只不過大家照見的鏡子不同,面對的迷霧也不同。
她提醒自己要絕對客觀冷靜,不要犯這種錯誤,尤其是接下來每一步都不得感情用事——這一直都是她的缺點。
想到這裡,辛念語氣逐漸軟化:「她不是無辜的我知道。但在我心裡,我始終覺得她是被我們拖下水的。其實她沒必要非走那一步,但沒有她,我們也做不成那件事。說真的,我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想起來,不管那天發生了什麼,她受到刺激是真的,還有她媽媽的離開……」
周淮嘆了口氣,不再試圖用理性分析讓辛念清醒,他只說:「你不是介紹心理諮詢師給她麼?等過段時間看看吧,也許會有幫助。」
辛念:「嗯,聽黎湘說那個心理諮詢師挺有本事的。」
周淮笑了下,沉默片刻又問:「她有沒有說,江秋什麼時候回來?」
辛念:「應該快了,再等等。」
又是一陣沉默。
周淮垂著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辛念看向他,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周淮輕咳一聲:「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我該讓你知道。如果以後你從別人口中得知,大概又要覺得是我懷疑你了。」
辛念:「不會的,什麼事你說吧。」
周淮先是一頓,這才道:「戚晚的刑警男友叫余鉞,對吧。」
辛念點頭:「所以呢?」
周淮:「我和余鉞,早就認識。」
辛念愣住了:「你們……」
周淮:「就算是髮小吧,小時候兩家常來往,後來上了不同學校,關係一直不錯。後來我坐了牢,余鉞在春城上警校,但他沒有排斥跟我聯繫,還讓他的高中同學去看過我。另外,余鉞知道我在追查我爸的下落。」
辛念好一會兒無法言語,只是盯著周淮。
片刻後,她問:「回來春城以後,你見過余鉞麼?」
周淮:「這次沒有。」
辛念又問:「那麼,你也沒有跟他提起過戚晚……的事?」
周淮搖頭。
辛念想了想,也是,如果周淮提了,戚晚和余鉞的關係多半也要出現問題,她不可能還像現在一樣。
周淮:「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難道告訴他,他女朋友參與張大豐那件事,還連累了我父親?但這件事我也很矛盾,我該不該繼續隱瞞。」
辛念沒接話,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上來。
半晌,周淮又道:「就像你說的,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想起來,我只要找回我爸的屍骨,證實他的死因。」
……
另一邊,戚晚正坐在辛念住的小區對面的咖啡館裡。
她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先買了一杯咖啡解饞,並坐在這裡發呆想事情。
期間余鉞來過微信,他這會兒剛好有空閒。
戚晚和他聊了一會兒,還提到辛念:「今天見一個高中同學,你說巧不巧,你們見過的。」
余鉞:「?」
沒多久,他大概反應過來了,問:「那個同學是不是叫辛念?」
戚晚:「是啊,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余鉞發來一個表情,說:「就是辦案的時候接觸過兩次,那段時間太忙了,你不說我都要把這茬兒忘了。」
戚晚:「她是我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呀,這你都能忘。」
余鉞:「能有多好,這些年你們聯繫過麼?」
戚晚沒有回答,只是托著腮透過玻璃看著對面。
直到余鉞問她:「怎麼突然想起敘舊了?」
戚晚:「就是群里大家在說同學會的事,剛好聯繫上了。」
正說到這,對面小區大門裡走出來一男一女,正是辛念和周淮。
戚晚沒有跟她打招呼,隔著一條馬路,玻璃還反光,即便她揮手,對面也看不見。
她的視線隨著兩人移動,見他們一起去了馬路對面的一家小超市,沒多久又一起出來,還買了一些東西。
看兩人說話走路的樣子,似乎很熟悉,該怎麼說呢,就像她和余鉞一起逛街一樣,絕不是一般朋友。
可辛念不是說她男朋友不在了麼?
戚晚又喝了口手裡的冰美式,嘬著吸管,再耷眼一看,余鉞又發來幾條消息。
「你這個高中同學可不簡單,只是敘舊就算了。別深交。」
戚晚:「小余警官,你的雷達又響了嗎?那個案子跟她又沒關係,要不然你怎麼不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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