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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又一次深呼吸,繼續切菜,同時說:「我有想過,廖強的說辭會不會是她安排的局。我知道不是,那是事實。我只是因為想逃避才會有這樣荒謬的念頭。」
辛念:「換做是我也會逃避的。一直認定的真兇反過來幫自己,還證實了和自己認知完全相悖的真相,一時難以接受很正常。」
周淮:「就像你和聞錚,是麼?」
辛念的手緊了緊,又鬆開:「他……我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他和姚嵐有過交易。」
周淮側身看她:「就算有,他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辛念低下頭「嗯」了聲。
儘管兩人聊得的話題有些沉重,卻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和諧的一次。
他們之間的話題似乎已經繞不開這兩位死者,而且一直有著無法理清的矛盾。因為周長生的死,周淮恨黎湘,多少會牽扯到辛念。而因為聞錚的關係,辛念不知如何與周淮相處,她念著聞錚的好,卻又不得不照顧周淮的感受。
這會兒說開了,反倒輕鬆些。
晚飯後,周淮重新振作精神,問起廖強的進展。而且即便辛念不明說,他心裡也有數,廖強肯定玩了花樣。
辛念見周淮並沒有多大情緒起伏,反而還很平靜,才道:「我和那個江進接觸過一次,我知道你和他接觸得更多,我想咱們得看法應該是一致的。他有本事,而且有背景,我相信他早晚能查到這一步,所以你不用擔心。」
周淮沒有接話,只是望著辛念。
如有一天江進查到廖強和拋屍有關,那麼就會查到秦簡舟,查到她們三人。
辛念看穿他的目光,笑道:「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這一天遲早會來。」
周淮張了張嘴,幾次欲言又止,這才說出一番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話:「你們對我爸沒有故意殺人的動機。張大豐的死你們需要負上責任,如果我爸還活著,他也是一樣。你們當時都是未成年,張大豐這裡會輕判。至於我爸……我作為家屬,願意作出諒解,這對量刑是有幫助的。」
這話落下,辛念好一會兒接不上話,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淮已經看向一邊,又道:「就程度而言,你和戚晚會輕一些,而且她還有病……」
話題帶到戚晚,辛念忍不住將他打斷:「戚晚的病,我有些別的看法。」
周淮又看過來:「怎麼?」
辛念:「我不知道能不能講明白,就是一些細節讓我覺得哪裡怪怪的。現在的戚晚和那時候的她很不一樣,就像是變了個人。我和黎湘都見過她發病時有多痛苦,那天的事還有她媽媽後來的死,接二連三的打擊,她真的要瘋了!可是這次小心的事,她表現得非常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給我一種她被黎湘附體的感覺。不,這麼說也不貼切,應該是……」
辛念整理著思路,又換了一套說辭:「人在遇到危險時會有不同表現的應激反應,這都是出於自保的本能。黎湘的本能就是自我封閉,她不會輕易交付信任,對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十分防備。但戚晚不一樣,她和她媽媽安閒的關係是很穩定的。我還聽她說過,她也想成為和她媽媽一樣的人,做一個文字工作者,不用朝九晚五,一個人生活也會很好。我感覺戚晚是很崇拜她的,所以當她因為藥物中毒離開時,戚晚才會變成那樣——那才是戚晚的應激反應。」
周淮:「你的意思是在小心這件事裡,戚晚的應激反應變了?」
辛念:「可能是變了,也可能是那件事不足以刺激她生出同樣的反應。」
這之後,辛念又將之前和黎湘的分析轉述給周淮,包括她認為秦簡舟警告過戚晚不要亂說話,不管是這次還是十三年前。
周淮思索道:「以靳尋的作風,不可能連警告都沒有。但是這件
PanPan
事戚晚沒有跟你們說過。」
辛念搖頭:「我們那時候都太天真了,以為戚晚的病就是最好的擋箭牌,靳尋的人不會理會她。至於我,有黎湘看著我,秦簡舟也沒有來騷擾過我。但現在看來,對於一個情緒不穩定的精神病患者,戚晚反而是最不安定的因素,萬一她發病亂說話呢,萬一她又想起來一些事呢?就算她的證詞可能會被定性為是妄想,靳尋也不會希望事情有走漏的風險。」
辛念一邊分析一邊回憶著戚晚的表現,很快又提出一點:「還有,我覺得她已經想起一些事了。如果真是這樣,我不懂為什麼她想起來了卻對我隻字不提,好像在防著我?是什麼理由令她這樣做?按常理來說應該會和我求證才對啊。」
周淮說:「你們這麼多年不聯繫,或許在她看來關係早就淡了。又或者,她覺得想起的部分是幻覺,不好直接問你。」
「你說的也有道理。」辛念接道:「但她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奇怪。我的感覺從沒有出過錯,只是我現在還找不到有力的證明。」
一陣沉默。
辛念逕自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並沒有注意到周淮神態的古怪,以及眼底猶豫的情緒。
直到周淮再次開口,語氣有些艱澀:「有件事我該和你坦白。」
辛念的注意力被拉回:「什麼事?」
周淮抿了抿嘴唇,觀察著辛念的反應說:「你介紹給戚晚的心理諮詢師李琰,我認識她。」
辛念反應了一下才想起李琰是誰,的確是她介紹的,但她並不認識李琰,那是黎湘的心理諮詢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