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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辛念重複著。
周淮:「我不止認識,其實她是我姐姐。親姐姐。」
辛念徹底傻在原地,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心境,在一瞬間的空白之後,她很快就湧出許多想法,包括周淮隱瞞的動機,包括李琰為什麼會成為黎湘的心理諮詢師,等等。
然而這些念頭並沒有宣之於口,她只是問:「你想說什麼……」
周淮坦白道:「我和李琰隱瞞關係有我們的目的,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我現在要說的事和你剛才對戚晚的懷疑有關。」
辛念點點頭,強行收拾了心情:「好,你先說。」
周淮:「之前我去試探戚晚,你很生氣。但我不是突發奇想才去的,在那之前李琰給戚晚做過一次心理諮詢,她認為戚晚有表演型人格的表現。她也用了『應激反應』這樣的解釋,她說在他人面前演戲是一種自保行為。當戚晚受到刺激的時候,她會裝作若無其事,被他人詢問會表現得很坦誠,但其實這是因為她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她不會向人敞開內心。就好比說余鉞,戚晚和他在一起好幾年了,余鉞知道她多少,有多了解她呢?以余鉞的洞察力,除非戚晚很善於掩飾,否則他不會到現在都沒有覺察。」
說到這,周淮又想起他和李琰的一個爭執點:「李琰認為我對戚晚有偏見,但我覺得戚晚沒有你們想的這麼簡單。你和黎湘都有明確的動機,戚晚的動機是什麼?張大豐對她行為不軌只是她一面之詞。我不是說這件事是假的,但現在確實沒有實質證據。因為張大豐對她行為不軌就一起策劃殺人,我覺得動機還不夠強烈。如果真是這樣,那戚晚的性格可以說是非常極端。」
這番話如果放在以前,辛念會找出許多說辭反駁周淮。比如戚晚也是被推著入局,如果不是三個人碰到一起,戚晚自己不會想到去殺張大豐。
然而到了這一刻辛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非但說不出來,思路還隨著周淮的分析一起走,一時間倒也顧不得去探究他和李琰的關係。
周淮這時又道:「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有個新的想法,如果讓李琰出面去試探她,你認為怎麼樣?」
辛念:「李琰?」
周淮:「戚晚對你有防備,可李琰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或許可行呢?」
……
完全不知自己已經被視作觀察對象的戚晚,此時仍在家裡趕稿。
讀者一直在催她開新文,因《她有罪》的熱播,她的社交號關注量也在直線上升,每天都有劇粉跑來貼貼蹭蹭問問。
可這些如泡沫一般的人氣並不能讓戚晚陷入「高潮」,反而越是被簇擁,她心裡越發冷靜。
戚晚滿腦子想的都是《來自黑夜的自贖》。
連續數日趕稿,她的思路不止清晰,而且很洶湧,就像是武俠小說里打通任督二脈的描述一樣,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但這一天戚晚需要歇一歇了,余鉞突然來找她,還帶著許多半成品食材,說難得放兩天假,學了兩個新菜要過來大展身手。
趁著余鉞做飯的時候,戚晚依然在奮筆疾書,只不過要時不時往廚房那裡看一眼。只要余鉞出來與她說話,她就會立刻切換筆記本的界面。
此時的《來自黑夜的自贖》正寫到她和余鉞的段落,從他們在學生會的相處,到在醫院的交談,余鉞發現她被人跟蹤,直到那個雨夜之前……
這部分戚晚沒有一個字「藝術加工」,全部都是事實,只是在時間點和對白上不可能嚴絲合縫的記住,只能憑印象描述。
戚晚心裡始終有一個念頭在敲打她,如果有一天事情瞞不住了,她的文字就是她的「口供」,起碼余鉞還可以為她作證,證實這些是都是真的。
只要余鉞這部分為真,那麼其他事也會變得更可信,就算有出入又怎麼樣呢,她的記憶本就混亂,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現在記住的部分有都少水分,和真相有多大出入。
她沒有別的選擇,她只能選擇相信自己記住的事——尤其是對她有利的事。
戚晚想得有些入神,並沒有注意到余鉞又一次走出廚房,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站在他的角度,當然看不到筆記本里的內容,但戚晚的反常與那些掩飾的小動作瞞不住他。
余鉞沒有點破,只看了片刻就折回。
沒多久,余鉞將飯菜端上桌。
戚晚聞到香味,將筆記本蓋子扣上,洗了手便出來擺碗筷。
剛坐下,她的肚子就發出咕嚕聲,余鉞笑了她兩句,說:「好幾天不見,都瘦了。今天多吃點。」
戚晚是真的餓了,上一頓飯距離現在已經六個小時。
她一口氣吃了兩碗飯,還吃了將近一半的菜,余鉞倒是吃得不多,似乎更願意看她吃。
吃飽之後,戚晚覺得腦子也轉得慢了,人也不想動了,就懶在椅子上和細嚼慢咽的余鉞聊閒天。
其實有個問題她一直找不到答案,而她過去也沒探究過,若不是這幾天寫自傳,也不會將它翻出來。
「小余警官,我能採訪你一下嗎?」戚晚問。
余鉞笑道:「說吧,又好奇什麼?」
戚晚托著腮:「一個一無所有,優點也不多,性格不可愛,還有病的女生,你為什麼會喜歡她呢?」
余鉞咀嚼完嘴裡的食物,說:「誰說你優點不多,性格不可愛。」<hr>